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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龙魂侠影】【第二十四部分】【作者:六道惊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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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关山雪满
时间:
2019-5-13 15:35
标题:
【龙魂侠影】【第二十四部分】【作者:六道惊魂】
几名大臣急忙上前劝架,裴国栋颇有几分装模作样道:“皇上息怒,小心龙体啊!齐王殿下纵然有错,也是陛下的亲生骨肉,还望陛下网开一面!”
齐王心里暗骂道:“裴国栋这老狐狸,带着内阁官员入宫,便是要逼父皇严惩我,如今还说什么网开一面,分明是要以退为进,提醒父皇法不容情!”
想起当初这老贼为了对付崔家不惜违背祖训,与自己结盟,如今一朝翻脸便毫不容情地要置自己于死地,齐王此刻恨不得将此人煎皮拆骨,啖肉食血。
皇甫武吉冷喝一声,举剑便要斩杀齐王,却听门外传来一个急切的声音:“剑下留人!”
只见周皇后不顾仪容,上气不接下气冲进御书房,衣衫凌乱,发梢散落地扑到在皇甫武吉跟前,抱住他双腿哭泣道:“陛下,还请放过铮儿吧,他是无辜的,残杀兄弟此等天理不容之事,绝对不是他干的!”
皇甫武吉怒道:“他手下那几个秃驴刚闹完军营,铭儿便遭人刺杀,还敢说此事与他无关吗!”
周皇后哭道:“陛下明鉴,此乃栽赃嫁祸之计,有人故意诬陷铮儿”就在此时,门外传来阵阵凄苦的哭声,只见一名美貌妇人身着素裙麻衣,头系白绫,哀哭连绵地跪倒在皇甫武吉跟前,悲切地道:“皇上,铭儿死的好冤啊,皇上一定要替铭儿做主呐!”
在她身边亦有一名麻衣男子,其面容与晋王有几分相似,正是宋王皇甫涛,他也陪着妇人落泪:“父皇,铭弟昨夜又来跟母妃和儿臣托梦了,他说酆都好冷,他一个人走得好害怕……”
苦主到来,齐王脸色顿时一沉,俨然乱了几分方寸,就在他即将发作之时,却被周皇后暗中拉住,低声道:“铮儿冷静,皇上并无惩处你之意思……”
第04回 文武玄机
齐王也并非蠢人,听了周皇后之言顿悟过来:“以父皇的修为,若要杀我的话根本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再说了,父皇如此英明神武,怎会看不出幕后推手的,他定是顾忌群臣的反应才这般对我的!”
相通此节,齐王心头大定,但为了配合父亲而继续装出一副悲苦的模样。
宋王之母,也就是萧元妃连哭数声:“我的儿啊!”,忽然两眼一翻昏了过去,宋王赶紧扶住母妃,却见箫元妃趴在他怀里,微微眨了眨眼睛,宋王与她母子连心,立即会意过来,当下缄口不言,不再说任何齐晋二王的话语。
皇甫武吉叫道:“快传御医,速速替萧妃诊治!”
皇妃昏迷,非同小可,群臣也不好再逗留宫中,纷纷退下。
齐王也周皇后说了几句“萧妃千万保重身子,我们一定找出凶手”的客套话,朝皇甫武吉拜了几拜,便也退下了。
离开御书房,周皇后俏脸凝霜,冷哼一声道:“姓萧的贱人倒真狡猾,竟然懂得装昏扮死!”
齐王讶声道:“母后何出此言?”
周皇后螓首轻扬,头上珠簪微微晃动,冷笑道:“那贱人看出陛下并无惩戒皇儿的意思,若再咄咄相逼只会惹怒皇上,所以她假装悲伤过度而昏迷,说白了便是要给自己找个台阶下,既不得罪皇上,又在群臣面前展示丧子苦楚,一下子就把自己摆上了一个可怜人的位置,换来了不少同情心!”
齐王点头道:“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周皇后道:“铮儿,无论那个黑手杀害晋王有何目的,总之现在你与宋王之间的冲突已经是在所难免了,此番科举便是储君之位的关键,既要让皇上看到你的才干,又得叫群臣拜服。这宋王文采出众,犹在泰晋二王之上,再加上萧妃的心机和儒门的支持,所以你绝不可掉以轻心。”
齐王应了一声是,便告退出宫。
九曜道观的地宫密室,隐匿其中的妖族各部已经开始忙碌起来,纷纷开始收集分析科举的情报,而龙辉和楚婉冰夫妻二人则在这万千卷宗中筛选有用的信息。
龙辉手上正拿着一份从崔蝶处得来的情报,里边便是记载了此此科举的人名。
而楚婉冰手中那一份卷宗便是这些科考秀才和武人的详细背景,这些都是崔蝶动用崔家力量从户部、吏部寻来的宝贵信息。
楚婉冰伸了个懒腰,朝龙辉撒娇道:“小贼,人家肩膀都又酸又涨的……”
龙辉心领神会,急忙替她揉肩捏背,殷勤伺候,乐得楚婉冰是笑靥如花,芳心甜腻。
龙辉柔声道:“冰儿,先睡一会,这里交给我吧。”
楚婉冰妮声道:“好了,人家不困,咱们再好好找找,说不定可以找出鹭眀鸾的那个棋子。”
当初鹭眀鸾与洛清妍豪赌,龙辉猜到鹭眀鸾可能早已培养了优秀的文人武者,而这些文人武者便在这份名单之中,若不然鹭眀鸾也不会如此豪言赌斗,所以那所谓的猜状元,其实只不过是她将自己手下捧上金榜的过程罢了。
所以龙辉便请崔蝶收集了所有参考人员的资料,从中一一推断排除,希望能够找出鹭眀鸾的棋子,只要能够明确目标,便将不择手段将其除去,如此一来,洛清妍“猜”不中,鹭眀鸾也“猜”不中,同样是平局收场,便可逼鹭眀鸾下场武斗生死。
上策便是找出“棋子”除去。
但要从这千百文人武者中找出目标,谈何容易,所以便有了中策——从这些人中找出可造之材,倾尽全力将其推上金榜;至于下策便是让龙辉找个机会向鹭眀鸾诈降,将知晓妖族机密的人一一揪出灭口,斩断了鹭眀鸾威胁妖后的根本,但这个计策也是最为凶险,第一,不知道鹭眀鸾究竟把秘密告诉了多少人,一旦有了漏网之鱼,妖族名册便会公布天下,第二,龙辉此际元神未愈,若给鹭眀鸾看出猫腻,便有元神崩碎的危险。
楚婉冰叹道:“不了,我们还是快些抓紧时间找多些线索,现在赌约一事尚未传出去,除了族内的核心人物外,其余的妖族并不知情,但等鹭眀鸾将状元名字封入傀山祖祠,那我们就更加被动!”
龙辉奇道:“这祖祠有何奇特之处?”
楚婉冰叹道:“祖祠之内供奉着历代妖族巨擘,一旦开启宗庙大门,就等同于惊动了祖先灵位,天下妖类便会有了感应,到时候娘亲和她的赌约便会传遍万妖!”
龙辉恍然大悟道:“也就是说,除了一些核心成员外,妖族内还有一些是心向鹭眀鸾的族人。”
楚婉冰点头道:“没错,当初鹭眀鸾能够作乱有很大程度是仰仗这些人,在娘亲成功平叛后为了保全妖族元气,对于鹭眀鸾昔时的部署并未深究,只是将他们的权力分解,逐步驱到外围罢了。一旦赌约之事传出,那么鹭眀鸾的旧部很有可能会与她响应。”
龙辉道:“不如等将名字封入宗庙后,再由我将鹭眀鸾的信封偷出,从中窥探其秘密,这不就可以一劳永逸了吗?”
楚婉冰叹道:“此事万万不可,妖族有种秘术专门用来保存机密的,鹭眀鸾可以用自己的精血封存信封,若有人敢妄动,信封便会自动焚烧。而且天下妖类皆将目光集中在宗庙,一个不慎,娘亲之威信便会大损,鹭眀鸾即可联合旧部兴风作浪。”
龙辉叹道:“这儿的名字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总不能把这些人都杀光吧。鹭眀鸾这一招端的是狠毒,我现在看谁都像是她的手下,虚实结合,真假难辨,使得我们疲于奔命。我想那个女人现在是一边喝茶,一边嘲笑我们此刻的狼狈样。”楚婉冰哼道:“这个毒妇,我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龙辉又想了片刻,说道:“冰儿,你有没想过,鹭眀鸾为何这么有把握可以猜中状元呢?要知道,这考状元可是鲤鱼跃龙门,千万才子挤破脑袋就是为了金榜题名,可是状元则只有一个,这其中的激烈程度恐怕不在酆都血战之下,依我看,鹭眀鸾已经有了必胜之法。”
楚婉冰奇道:“小贼,你看出了什么?”
龙辉道:“文状元方面,鹭眀鸾十有八九可以搞到试题。以她的才智,再加上提前知道试题,要脱颖而出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楚婉冰道:“文科举有笔试和殿试两部分,就算偷到试题也仅仅能通过笔试而已,殿试部分可是皇甫武吉亲自把关。难道鹭眀鸾还能提前猜到皇甫武吉要出什么题目吗?”
龙辉笑道:“这倒不用!历年科考能够通过笔试之人寥寥无几,鹭眀鸾只要在殿试之前用玄媚夺神术控制这些人的心智,让他们在殿试的时候发挥失常,那这个文状元还不是她的囊中之物!”
楚婉冰恍然大悟,蹙眉道:“以此类推,在武举比试的时候,鹭眀鸾也同样可以将那些有实力的武者给控制,毕竟能够抵御这玄媚夺神术的人并不多!”
龙辉伸了伸懒腰,说道:“冰儿,咱们出去走走吧,这地宫也忒憋气了!”
楚婉冰哦了一声,挽着丈夫的手便朝地上走去,临行之前还把涟漪叫上。
从密道出去,三人恰好是在九曜道观的后山,龙辉说道:“冰儿、涟漪,这上策虽好,但未必能实施,不如先布置好中策,做个后手准备。咱们就按着这名单来瞧瞧那些秀才是可造之人,也好栽培一番来对抗鹭眀鸾。”
涟漪说道:“正好这个九曜道观住了不少赶考的秀才,不如咱们便从这儿开始吧。”
楚婉冰咦了一声,笑道:“小贼,你还记得上回我跟提起的那三个酸秀才吗,他们也是住在这儿,不妨也顺路瞧瞧他们吧。”
龙辉应了一声好,携着两女悄声潜入道观前院。
这儿住的人都是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三人要隐匿行踪十分轻易,挨个房间去窥探那些考生的状况。
涟漪看了几个书生后,不由感慨道:“这些秀才也过得忒苦了,衣服都已经破了好几个洞,也不舍得换,那针线补补继续穿。”
楚婉冰叹了一口气道:“住在这里的人大多是寒门子弟,家境颇为贫寒,正因为九曜道观的租金便宜才过来居住的,那些富人子弟都是在客栈上房高床软卧,有谁愿意挤在这种又破又旧的道观。”
看了几个秀才都觉得不是很满意,楚婉冰便提议去瞧瞧薛乐等三名秀才,说不定会有意外惊喜。
龙辉对薛乐也颇有好感,觉得这秀才虽然有些木讷,但终究还是古道热肠之人。
来到薛乐等三人的屋顶,龙辉轻轻掀开瓦片,朝下观望,只见有两名秀才正在捧书诵读,之乎者也脱口而出,听得龙辉险些没晕过去,而薛乐却是坐在窗台望天,用手指数着星星,自言自语地道:“天上的星星究竟有多少?”
龙辉不禁低声笑道:“冰儿,那个秀才倒也有趣,他的同伴都在埋头苦读,而他却还有闲心数星星。”
楚婉冰朝屋里扫了一眼,只见郭飞和章明一副苦瓜脸,摇头晃脑念个不停,而薛乐却是乐得清闲,一时抬头数星星,一时低首画图画。
所画之物竟是一些稀里糊涂的鬼画符,有的像山,有的像树,有的像兽,但这些形态各异的图画却是由许多个墨点组成。
楚婉冰奇道:“这书呆子究竟在画什么?”
龙辉笑道:“他所绘制的乃是星辰图谱,这么一个点便代表一颗星星,然后再连上墨线,就成了各种图案。”
楚婉冰撇了撇嘴道:“这秀才也忒不知趣了,科考临近却不安心温书,尽画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忽然,郭飞开口问道:“子义,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
薛乐放下笔墨,回首道:“请教二字愧不敢当,还请哥哥明示。”
郭飞蹙眉道:“若考试的时候遇上这么一道题——论孝悌之道,你该怎么作答?”
薛乐微微一愣,想了想道:“小弟可从这方面作答,第一,孝悌虽是发乎人心之美德,但一个人之孝,始终不能普及他人,所以世上还有不少忤逆儿女,唯有将孝道植入每一个人心中,方可人人尽其孝,老者颐养天年。第二,将孝道宣扬,以以仁爱感化世人,做到老吾老及其人之老也。”
楚婉冰虽有不俗文采,但比较喜欢吟诗作词,对于这种之乎者也是最为厌恶,听这薛乐说了一通,险些没从屋顶跌下来。
忽然,薛乐长叹一口气道:“如今酆都大战方结束,丰郡等郡县皆遭到不同程度的灾祸,百姓流离失所,与其论述这些东西,倒不如想想该如何抚恤那些灾民,早日安抚民心。”
听完这些话后,龙辉朝两女使了个眼神,示意可以离开了。
等回到地宫,龙辉拍掌笑道:“今夜出行收获不小!”
涟漪奇道:“龙辉,你找到可以扶持之人了?”
龙辉点头道:“没错,就是那个薛乐。”
楚婉冰问道:“那书生虽有几滴墨水,但未必是状元的最佳人选,不如咱们去问一下蝶姐姐,还有那些文人有争夺状元的实力。”
龙辉摇头道:“不必了。蝶姐姐所提供的人选一定是出自豪门大族,而偏偏皇甫武吉这几年却是想从寒门之中提拔人才,这些贵公子恐怕不合这位皇帝老爷的口味。”
涟漪嗯了一声道:“着实如此,先有高鸿,再有龙辉,皇甫武吉是想在朝中安插一些草根子弟,藉此分散豪门的影响力,而且这些寒门士子比那些贵族子弟好控制多了。”
龙辉道:“没错,我选薛乐便是要迎合皇甫武吉的心思。而且此子不但文思敏捷,还能考虑当前局势,不想其他书生那样只会夸夸其谈,这无疑便是皇甫武吉想要的人才。”
楚婉冰道:“那你是想扶持这个薛子义了?”
龙辉说道:“明日我在去瞧瞧其他的豪门士子,若没有意外的话,薛乐应该便是我们所猜之人。”
涟漪说道:“既然龙辉你定下这个薛乐,那我明日也去探探这几个主考官的来历。不过,这个武状元该如何应对?”
龙辉道:“我已经让碧柔、无痕、凌霄、风望尘他们赶赴京师了,谋而后动,一旦发现可疑的目标,便提前截杀,绝不让鹭眀鸾的人参加武举。实在不行就在比试那天大闹校场,叫鹭眀鸾什么也捞不着。”
楚婉冰道:“武状元除了武艺之外,还有军事策论,想必这主考官应该是出自军方,而齐王只是主持武举而已,并非考官。”
龙辉笑道:“军中有绝对资历的考官无疑是杨督帅,但皇甫武吉已经把他封为外姓王,所以他不会入京做考官,倒是有两个人值得注意,一个是铁如山老将军,一个是有青面獠牙称号的仇白飞。这两个人都是军中威望仅逊于督帅的将领,他们很有可能就是主考和副主考。”
说完这几句话后,龙辉伸了伸懒腰,说道:“我去裴家走一趟,你们别等我回来了,先去休息吧。”
楚婉冰奇道:“你去找裴家做什么?”
龙辉正容道:“因为当初裴海峰留下一句遗言——湘音不祥!我想这赵湘音很有可能跟鹭眀鸾有关,毕竟当初赵家曾派出一个懂得妖族神通高手打败了韩志,这赵裴两家跟鹭眀鸾脱不了干系。”
楚婉冰和涟漪本也想跟着一起去,但龙辉坚持不让,好说歹说才把这两个小妮子劝住。
龙辉借着夜色掩饰直入贵胄巷,潜进裴家大宅,他以枯木禅法隐匿心神,因为鹭眀鸾可以感应到他那残缺的元神,虽不知她的感应范围有多大,但一切皆以小心为上。
龙辉先是以佛门心法隐匿气息,再用妖族潜行术避开守卫,直取裴府主屋。
主屋之内住得便是一家之主,此地便是裴家之主裴国栋之居所,龙辉施展灵蛇身法游到暗处,潜心窃听屋内讯息。
只闻裴国栋怒声哼道:“真是岂有此理,老夫率领内阁重臣觐见皇上,原本以为可以钉死齐王那小子,谁知关键时刻竟然被周皇后所救,真是功亏一篑!”
龙辉越听越是惊愕,暗忖道:“昔日裴家一直扶持齐王,双方关系可谓是唇亡齿寒,怎会一下子便反目成仇,丝毫不留情面地要置对方于死地。”
一个娇柔的女声响起:“公公息怒,切莫气坏身子。”
裴国栋说道:“湘音,宰相肚里能撑船,老夫还不至于为这点小事动怒。”
赵湘音嗯了一声,怯生生地问道:“公公,媳妇有一事不知当问不当问。”
这声音柔弱娇怯,宛如入骨细针,糯腻腻的几乎快要赶上靡仙音,就是龙辉以枯木禅法入定也险些想替裴国栋答应她的要求。
只听裴国栋呵呵笑道:“湘音,有什么事但说无妨,咱们又不是外人。”
只听赵湘音哦了一声,说道:“公公,起先您不是一直支持齐王的吗?为何现在改为协助宋王了?”
裴国栋沉吟了片刻,说道:“齐王文治武功、胆魄手腕皆是百年罕见,可谓储君之上佳人选,然而也就因为他过于强势,日后他若登上九五,他首先要做之事便是巩固其帝位,而裴家便是第一个开刀的对象,他会想方设法削弱裴家实力,若到了那一天,吾等岂不成了被卸磨杀驴的笑柄!反观宋王,虽不及齐王之才能,但却是文人出身,性子谦聪,最重要的是他没有齐王那般魄力和手腕,所以他登上帝位定要倚赖我们这帮老臣子,对裴家威胁不大。”
龙辉闻言也是随之一震,暗忖道:“这裴国栋看似卑鄙无耻,反复无常,但实则精明老练,说的十分有道理,以齐王之胆魄手段、目光抱负,若登顶九五定当大刀阔斧,对内施行新政,对外武征四夷,这个时候定然会与这些老臣子起冲突……”
赵湘音拍手赞道:“公爹真是目光独到,湘音佩服。”
裴国栋呵呵道:“湘音,老夫最厉害的不止目光,还有更多东西深藏不露……”
赵湘音腻声道:“公公,你忒坏了……”
“呵呵……湘音,夜深了,咱们快歇息吧!”
龙辉微微一愣:“原来这个裴国栋竟然是个扒灰郎,儿子英年早逝,他这边便与媳妇姘上……”
但他也是见怪不怪,这种事在大户人家里也是屡见不鲜,而且妖族之内也有父妻子继等类似之风。
到了这个份上,他也没必要偷听下去了:“难得裴老儿有此雅兴,我便不打扰他的春风美梦了,还是到齐王府去瞧上一瞧吧。”
离了贵胄巷,再临王孙巷,齐王府便在巷子的中段,左邻右舍皆是他几个同父异母的兄弟的府邸,但这些皇子远不如齐王之才干,以至于就连宅院府邸都低人一等,远远看去,齐王府犹如鹤立鸡群般耸立在众王府之间。
这所谓的鹤立鸡群并非指齐王府的装饰有多么恢弘,而是一种难以说出来的气势,若论起装饰,齐王府不似周围的几座王府那般金碧辉煌,但却是有股洗净铅华的沉稳和朴实,龙辉知晓这是一种因人而孕生气势,齐王本人便是惊采绝艳,所以在他气质的熏陶下,就连府邸也多了一份出众。
王府之内并无过多的守卫,但哨岗和夜巡兵都是恰到好处地出现在宅院的战术要点。
龙辉曾在皇宫当过护卫,对于皇宫的守卫他是深有体会,那可谓是五步一岗,三步一哨,一抬头就能看到巡视的士兵,可是在齐王府内却无这种现象,家将亲兵稀稀落落地巡逻,但每一个人的位置都恰好形成首尾呼应,这种排布之法比皇宫那严密的岗哨多了几分机动和灵巧,进可迅速堵截刺客,退可护卫主子安危。
面对这种外松内紧的布阵,若是换成楚婉冰前来恐怕也难以讨好,幸好龙辉既熟悉军阵布局,又身负惊世武艺,才能瞒过这些岗哨。
对于齐王的气息龙辉并不陌生,只消静下心来便可察觉他之所在,于是便径直找上门去。
龙辉感觉到齐王此刻正在书房,但就在距离书房还有三十多步时,一股佛力泉涌而出,对着龙辉的脊背撞来。
龙辉脚步挪移,轻巧地一个侧身避开了袭击,当他回头凝视之时,却见一名僧人捏出大手印,朝着自己打来。
“竟然是地尊者!齐王身边怎会没有高手护卫?”
龙辉对这僧人的出现丝毫不觉意外,袖袍一挥,荡出柔韧气劲,尽卸佛掌洪涛。
也就在龙辉截下地尊者的攻势时,又感到有两股佛力正在暗处酝酿,定神凝望,竟是空、风两大尊者。
龙辉不愿与他们过多纠缠,于是开口道:“三位大师,在下并无恶意,只是想与齐王殿下见上一面,还望三位大师不要为难。”
空尊者看清龙辉的模样,略带几分惊讶地道:“原来是龙将军,不知深夜前来有何要事?”
龙辉还礼道:“在下确实有事想请教齐王,还请诸位大师放行。”
空尊者说道:“吾等奉韦驮菩萨和周皇后嘱托,要确保殿下安危,方才并非存心刁难将军。贫僧这便去与殿下说上一声。”
这三大佛者并非齐王手下,所以只是说“与殿下说上一声”,而不是“禀告殿下”。
就在这时书房大门叽的一声被拉开,齐王走出来说道:“龙兄请进!”
龙辉也不客气,举步便走入齐王书房。
齐王将龙辉迎进书房后,又朝三大尊者行了个佛理,以示感谢。
进入书房,龙辉开门见山地道:“殿下这些日子过得可好?”
齐王苦笑一声,摇头叹道:“晋王之死使得诸般矛头都指向了我,我现在是朝不保夕!”
龙辉道:“此等栽赃嫁祸之微末伎俩,怎可能瞒过皇上双目,殿下定然无事。”
齐王道:“父皇虽看出背后毒计,但下边的大臣却不这样想,要么就是一些满口仁义的倔书生,口口声声要严惩我这个残杀兄弟的罪人,要么就心怀鬼胎的权臣,想方设法地要将我扳倒,面对这种种压力,父皇就算想保我也是十分苦难。”
龙辉淡然道:“那便寻觅真凶,以证清白!”
齐王苦笑道:“这凶手隐匿极深,要想寻到谈何容易!”
龙辉微微一笑:“这次文武科举便是一个好机会,那幕后推手定会趁此机会,派出自己的心腹参加科举,以谋取功名,达到渗透朝廷之目的!”
齐王恍然大悟,拍手赞道:“龙兄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昊天教意图颠覆大恒,那么这科举便是最好的机会,我之前怎么没有想到此事呢!”
龙辉笑道:“殿下只是被琐事扰乱了心神,只要再静下心来思考,定当寻得良策。”
齐王朝龙辉行了个谢礼道:“这回还多亏龙兄相助。”
龙辉摆手道:“殿下不必客气,龙某此番叨扰也是有事相求。”
齐王道:“龙兄替小王解开心结,这份恩情小王定当回报,不知龙兄想要小王如何做?”
龙辉道:“在下想向王爷讨一份武举人员的名单,除了参考的武者,还包括考官、巡考以及考场的布置!”
齐王也不问缘由,便点头答应道:“龙兄请稍等,小王这便给你取来。”
说罢转身走入书房的一个侧门,那儿便是收藏一些重要卷宗的地方。
齐王离开后,龙辉定下心来观望四周布置,只觉得书房整齐干净,屋子内也没有任何装饰品,除了书架还是书架。
墙上没有挂字画,只有地图,有大恒的疆域图,也有玉京的分布图,还有全国各大郡县的详细地图,不但将各种山脉河道描绘得极为详细,就连人土风貌也在上边做了注解,看得龙辉是啧啧称奇,暗忖道:“听人传闻,齐王从铁壁关出来后,曾到各地军营历练,想必这些地图便是那个时候他亲身勘察而绘制的。”
再向书桌上望了一眼,龙辉顿时暗抽了一口冷气,桌子上并非什么重大秘密,而是齐王向皇甫武吉写得一分奏章,里边将大恒现存的各种弊端陈列得一清二楚,最难得的是,他还将改良应对之法也罗列出来。
第一条便是大恒军队的问题,如今的恒兵虽然军威鼎盛,但却存在着兵员太多,军饷耗费过大,而齐王则准备向皇甫武吉提出“养强军,裁赘兵”建议。
这个裁兵却不是以往那种单纯的解甲归田,而是把这些多余的兵力分配到其他岗位去,例如修建河运要道,屯田铸堤等工程上。
修建河道则是以楚江、赤水河这两大河脉为根本,将水路向各大郡县辐射,特别是一些干旱的地区,如此一来,不但完善交通要道,增强了运输,而且还有效地解决了干旱的问题,最重要的是大大地减缓了南方的洪灾。
“当初铁烈入侵,勤王大军无法有效救援帝都便是因为那场神州洪灾,若齐王此举成功,不但可提高整个大恒军队的机动性,更能大大减轻水灾洪祸,可谓利国利民之举也!”
至于屯田筑堤亦是一绝,所谓的屯田也是别出心裁,将江南一些容易生长但却比较粗糙的粮食移到西北等贫瘠之地种植,如此一来即为江南的精粮腾出了土地,又解决西北贫瘠荒地的百姓口粮的问题。
而筑堤更是叫人拍案惊奇,南疆小国林立,而且气候潮湿闷热,地形复杂,不适宜大规模作战,所以这些小国久不久便兴兵犯境,而恒军则碍于地势劣势难以歼灭这些跳梁小丑,所以历朝历代对于南疆小国的做法便是以夷制夷,扶持一个听话的国王,来制约其他番邦。
但那个小国在神州皇朝的扶持下实力日益积聚,最终难免生出不臣之心,到时候便反咬神州一口,之后神州皇朝派兵平乱后,再扶持另一个小国……如此一来,便成了“忠犬变恶狼,打死恶狼养忠犬……”,从而恶性循环下去,始终不能解决这个问题。
但齐王在从军期间曾实地考察过着南疆诸国的地貌,发现他们的水脉河道皆在神州下游,也就是说这些小国得喝神州子民的洗脚水,于是齐王便提议将这些“赘兵”派往南疆,修筑堤坝,只要大堤一成,恒军便不需要再对这些跳梁小丑费神,到时候那个蛮夷敢不服,大恒便可在堤坝上做功夫。
干旱季节,便截断上游河道,渴死这些蛮夷;雨水旺季,便蓄积河水,水淹南蛮群夷,此等做法一劳永逸,无需派兵平乱,到时候若遇上蛮夷作乱,恒军只要拉起或关上水闸,不愁这些小丑不乖乖听话,无形之中便有节省了一笔军费,还能慑服群夷乖乖朝贡,等于为国库赠多了一笔收入。
看到这里龙辉对齐王之能为已经是大感叹服,如此一个锦衣玉食的皇子,竟能借着从军之便,不惜劳苦,走遍千山万水,从而提出实用的建议,不像其他官员或者皇族那般只会夸夸其谈,不切实际。
接着往下看,便是齐王对于“赘兵”的最后一个解决方案,他提议用这赘兵组建“信使营”,在全国各大郡县设立营地,专门负责传递信件,而且还向百姓开放,只要交纳一定的钱币,这些信使兵便替人送信。
等收集了足够的信件,信使营先将这些信件分门别类放好,按照信件的多少和路程远近收取费用,由于费用是许多个人平摊,所以每个人要付出的银两并不多,都是常人可以接受的范围。
如此一来,百姓受惠,这些赘兵也能脱离朝廷的军饷,自力更生,可谓是双惠互利。
龙辉再仔细想了想,发觉这个信使营若建立起来,所带来的好处远非如此。
其一,疏通神州各郡县的信息,一旦发生战火,军情密报可以迅速传递;其二,让许多商人小贩能够及时知晓各地的状况,正所谓商人无利不往,一旦他们看到了商机便将货物运往目的地,如此一来,增加了人口流动,货物往来,盘活了整个神州,无论是朝廷还是百姓都能受益。
“我若是皇甫武吉,想都不用想,直接立齐王为储君!”
龙辉暗自感慨,也对皇甫武吉立储犹豫的做风极为不解。
继续看下去,齐王竟提出了“分田削藩”的政见,龙辉这才醒悟过来,为何裴国栋要反齐王,为何皇甫武吉到现在还在犹豫储君的人选。
贵族门阀把握了天下七成肥沃良田,许多百姓皆是替门阀耕种,每年都将大部分的收成奉上,自己只能留下一小部分,遇上风调雨顺的年份,勉强还能谋得一个温饱,若遭受洪涝旱灾,便是惨不忍睹,于是便常有流民作乱的灾祸,而这个根本问题便是出自这田地粮食之上。
齐王为了斩除此祸根要将门阀的良田分给百姓,这样百姓在自己的田地上种植粮食,比如遇上旺季可种植精米,遇上淡季则种粗粮,不必看这些门阀地主的脸色,即使遇上收成不好的年份,百姓也可以有口饭吃,不必冒着杀头危险而造反。
若想分田,便得削藩,如此一来,齐王等同于要跟天下门阀作对,崔家和秦家以商运为主,对此影响不大,但裴家则是以田地起家,齐王这般做法等同于割裴国栋的肉,这也难怪裴国栋要倒向宋王。
毕竟宋王不像齐王那样有自己的想法和过人的胆魄,他是绝对不敢起这种分田削藩的念头,由他继承皇位对于裴家等一干门阀都是极为有利的。
“齐王倚赖门阀上位,最后却要大刀阔斧拔除门阀毒瘤。难怪裴老儿要反他,也难怪皇甫武吉到了现在还不敢立他为储君……”
龙辉这下子总算明白皇甫武吉的态度了,齐王虽是帝皇雄才,其胆魄和决策恐怕都不在乃父之下,对于军队的改良,皇甫武吉或许会接纳,但这个削藩太过惊世骇俗,一个不慎便是神州惊变,烽火连城。
“从皇甫武吉对付三教和内阁的意思,我看他也有削藩的想法,但时机未到,终究不敢轻易乱动……这也是他迟迟不立齐王的原因。”
龙辉苦笑一声,也不知说什么才好。
这时,齐王从侧室走出,手里拿着一份名册,说道:“龙兄,这便是此番武举的详细名单和考场布置。”
龙辉大喜,从齐王标示地图的手法来看,这份名册恐怕也写满了注解,这其中蕴含的讯息也是常人难以估量的。
第05回 夺种内丹
从齐王手中拿到名单后,龙辉径直回府,他推开书房,正想从怀里掏出名册细看,却听门外有股幽香飘来,抬头一看竟是秦素雅。
龙辉见四周无人,便笑道:“月灵夫人,你的易容术愈发高明了,就连素雅的香气也能模仿得惟妙惟肖。”
那秦素雅正是月灵夫人所装扮,只见她朱唇含媚笑,素手捧汤碗,婀娜多姿地走入房内:“这是娘娘叮嘱妾身为驸马爷熬制的药膳。”
龙辉微愣道:“药膳?娘娘不是已经回傀山了吗,怎会有药膳赠我。”
月灵夫人笑道:“是娘娘特地命螣姬长老带来玉京,娘娘知道驸马爷这段日子辛苦,所以叮嘱奴家一定要细心照料驸马,这药膳乃是奴家按照娘娘独门配方炼制的,具有安神养气的功效。”
龙辉接了过来,揭开瓦盖,只闻到一股清甜的香气飘入鼻中,整个人都感到一阵神清气爽,疲惫尽消。
龙辉感到心头一暖,正想拿起汤勺舀上一口,却在碗底触及了一个淡淡的刻痕。
龙辉不露声色地仔细摸了摸,发觉碗底刻着一把匕首,正感到不解时,却听月灵夫人娇声道:“驸马爷,娘娘吩咐这药膳得趁热喝,效果才好!”
龙辉哦了一声,捧起瓷碗喝了个底朝天,药汤下腹,便感到有股暖流涌入脏腑,温温热热,极为舒畅,但在温热中却带着一丝寒气,这丝寒气顺着血脉直透心房,使得龙辉感到心脏生出酥痒和刺痛。
就在龙辉药膳下腹,窗外忽然传来一阵冷笑:“好个药膳补身,龙将军你是大祸临头了!”
话音未落只见鹭眀鸾飘然入内,手里正提着一个人,其身段妖娆,腰系如蛇,不是螣姬还有何人。
龙辉脸色一沉,杀机涌动:“鹭眀鸾,你好大胆,竟然上门来挑衅!”
说罢便想出手杀敌,却见鹭眀鸾发出一丝不屑的冷笑:“不识好人心,你可知道方才喝下去的是什么东西?”
龙辉见她说得煞有介事,于是暂且安奈杀心,沉声道:“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个什么三五七二来!”
鹭眀鸾随手将螣姬丢在地上,这蛇美人犹如一滩烂泥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显然是被点了穴道,鹭眀鸾丢下螣姬后,连正眼也不看她一下,凝视着龙辉道:“死到临头还不知道,妾身真是为你这大将军悲哀啊。这碗汤水内藏有‘连心蛊’,这种蛊毒分为一母一子,专门附着在活人心脏处,以活物之心血为生,这蛊虫所需的心血只是一小丁点,平日里对人体伤害不大,但子虫受母虫的控制,只要母虫一发令,子虫就会将心脏啃食,到时候你连怎么死都不知道!”
龙辉脸色一沉,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鹭眀鸾耸耸肩道:“大家都是聪明人,洛清妍为了控制你,不惜布下如此歹毒的蛊毒,你难道还要执迷不悟替她卖命吗?”
月灵夫人花容一沉,娇叱道:“叛徒,不许诋毁娘娘!”
鹭眀鸾冷笑一声,随手一抬便将月灵夫人的气脉封住,随即又对龙辉说道:“洛清妍派出这一蛇一狐到你身边,美其名曰伺候驸马爷,实际上还不是要对你牢牢监控,一旦发现你有异动,立即发动蛊毒夺你性命。”
龙辉浑身一震,脸色嗖的一下便白了,咬牙道:“胡说八道……鹭眀鸾,你休想挑拨离间!”
鹭眀鸾眯眼笑道:“事实摆在眼前,在你没回来之前,我便一直在这儿看着,亲眼看到螣姬在药膳里下蛊,再让月灵将汤药捧给你喝,你若不信尽管问她们!”
龙辉两眼一瞪,目光犹如尖刀一般射向螣姬:“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螣姬躺在地上打了个哆嗦,不敢再直视龙辉目光,不自觉地阖上眼帘,气息紊乱地道:“驸马爷,千万不要听她挑拨离间,娘娘绝无半点伤害驸马的心思……”
鹭眀鸾咯咯笑道:“事实胜于雄辩,驸马爷若不信,可以自己运功查探,将真气缓缓聚在心坎穴处,看看是不是有股冰寒刺痛的感觉。”
龙辉依言运气,顿感心窝剧痛,心知鹭眀鸾所言非虚,不由气得额头青筋暴露,怒喝道:“住口,先是临夏山刺我一剑,现在又对我下蛊,如此歹毒妖妇,我若不杀她誓不为人!”
怒气勃发,龙辉真元爆发,整个书房仿佛遭受末日灾劫,桌子崩碎,书卷灰化。
在漫天纸屑木渣中,唯见鹭眀鸾朱颜含笑,樱唇如水地道:“此毒说难不难,说易不易,若龙将军不弃,妾身愿意替将军解毒!”
龙辉猛地打断她道:“住口,洛清妍歹毒,你鹭眀鸾也不见得好到哪去,别以为施点恩情便想要我替你卖命!”
鹭眀鸾掩唇娇笑道:“龙将军,切莫动怒,妾身并非像洛清妍那般压榨你的价值,我只是想与将军建立合作同盟的关系,并不存在谁为谁卖命的说法。”
说罢她摊开双手,以示善意。
龙辉脸色稍作缓和,但依旧一脸警惕的望着鹭眀鸾,冷冷地道:“如何结盟?”
鹭眀鸾笑道:“很简单,既然你恨洛清妍,那便是我的盟友,我们携手对付这女人。”
龙辉哼道:“扳倒洛清妍后,你又准备做什么?是不是赶尽杀绝,连她女儿一同除掉?”
鹭眀鸾凝视龙辉片刻,问道:“那龙将军希望妾身如何做?”
龙辉冷冷地道:“将她们交给我,不许你伤她们一根寒毛!”
鹭眀鸾发出一阵银铃脆笑,咯咯说道:“好个痴情种,到了现在还不舍得这两只凤凰!也罢,妾身不妨做个顺水人情,事成之后,我只废掉她们母女的武功,保管将这两个娇滴滴的大小美人绑到将军屋里,任君享用!”
龙辉点头道:“一言为定!”
鹭眀鸾微微轻笑道:“将军且慢,这蛇与狐狸皆是洛清妍的爪牙,便让妾身替将军出口恶气!”
只见鹭眀鸾玉指轻抬,闪电般戳在月灵夫人的数个大穴,随后,素手又按在在她丹田处,月灵夫人立即发出一阵悲怒的叫声:“鹭眀鸾……你不得好死!”
话音未落,只见她全身妖气不断涌动,随着鹭眀鸾的手掌抽离,妖气精元竟凝聚成丹,而月灵夫人眸子灰白,呜呼一声昏死过去。
鹭眀鸾手中握着一颗黄豆大小的珠子,笑盈盈地道:“龙将军,这便是妖族修者的内丹,此丹乃是妖者一身真元所化,一旦抽离内丹便等同废去其武功,而且此丹还有滋补经脉脏腑的神效,将军不妨服下!”
说罢便将内丹抛给了龙辉。
龙辉反手接过,心中百感交集,急思对策。
鹭眀鸾见他不吞服内丹,于是便试探地问道:“将军,内丹若离体过久,其效果便会大大降低。”
龙辉心知她是在试探自己是否真有反意,故而逼自己吞服月灵夫人的内丹,只要他一吞下内丹,等同于巧取豪夺妖者修为,乃是武者大忌,而且月灵夫人在狐族地位不低,到时候无论他是否真的反叛,九尾狐族定然不会与他善罢甘休,就算洛清妍也妥善此事。
心念急转,龙辉随手将内丹丢在地上,冷道:“我之修为只靠自己提升,服药灌功非武道正宗,区区狐妖内丹——龙某不屑!”
鹭眀鸾噗嗤笑道:“将军真是好气魄,既然如此妾身也不勉强,不知将军可还记得妾身方才夺丹之手法?”
龙辉道:“记不记得又如何?”
鹭眀鸾媚眼瞥向螣姬,说道:“那儿还有一条蛇妖,将军不妨将她内丹取出,好好削一番洛清妍的眉角!”
试探,还是试探,龙辉大吃一惊,这妖女竟要逼自己下手夺取螣姬的内丹,这份心思不但歹毒,而且还极为谨慎,若自己露出一丝犹豫,她都有可能产生怀疑。
龙辉面色一沉,不悦地道:“鹭眀鸾,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试探是何意思,你若不信我尽管离去,何须白费唇舌!”
这时,螣姬鼓起余力叫骂道:“姓龙的,枉费娘娘对你一番栽培,你竟然要跟着妖女串通一气,谋害娘娘和少主,我螣姬虽然功夫低微,但总有一天要用匕首割下你这颗卑鄙臭头!”
螣姬提及匕首,再联系方才瓷碗底下的刻痕,龙辉瞬间明白这其中暗语,匕首……那是洛姐姐替我剃须所用之物,她定是料到鹭眀鸾会暗中挑拨,所以便故意火上加油,表面上用蛊毒来谋害我,实际上她在碗底刻上匕首,便是向我表明心迹……蛊毒是螣姬洒下的,她此刻又提及匕首二字,她之意思便是传达洛清妍的意思,要让龙辉狠心下手……龙辉不再多想,佯装大怒地道:“贱人住口,别以为我不敢取你内丹!”
学着鹭眀鸾的手法在螣姬身上连封数个大穴,将其妖气逼入丹田,强行凝聚成丹,随后掌心纳气,将这颗蛇妖内丹狠狠抽出。
螣姬啊的大叫一声,两眼一翻顿时昏迷过去。
鹭眀鸾甚是满意地道:“好快的手法,妾身也是自愧不如!”
龙辉随手丢下内丹,冷声道:“这下你该满意了吧,废话少说,该如何解除这连心蛊!”
鹭眀鸾高深莫测地一笑,说道:“此蛊非必寻常,妾身需做些准备。待明日亥时,妾身在裴家大宅替将军解毒!”
这妖女难道已经知道我曾到过裴家了?龙辉大吃一惊,鹭眀鸾这话显然是大有所指,似乎是向他示威——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别做多余的念想!说完这句话,鹭眀鸾化作一缕青烟飘出书房。
确定她离去后,龙辉急忙扶起螣姬,伸手按在她背后输过真气,助其苏醒。
螣姬吐了口浊气,睁开双目,虚弱地道:“驸马爷,鹭眀鸾可走了?”
龙辉点点头道:“走了,螣姬姐姐,你究竟在演哪一出?”
螣姬叹了口气,娇躯无力地倚在龙辉怀里,说道:“哎,为了骗过鹭眀鸾,姐姐是不得不用这苦肉计。原本我还想跟你商议一番计策的细节,谁想到我刚到龙府,便察觉到了这叛徒的气息,我自知不是她的对手,又怕她瞧出端倪,于是只能提前进行动作,把连心蛊放在药膳中,希望你不要怪我。”
前些时辰螣姬方入龙府便察觉到了一丝妖气波动,她精通补天诀,最擅长暗杀潜伏已经刺探,虽然武力不及鹭眀鸾,但感官之敏锐却在对方之上。
原本她要同月灵夫人拟定一些细节再设下“连心蛊”的苦肉计引鹭眀鸾上套,但却没料到鹭眀鸾来得这么快,她生怕月灵夫人这骚狐狸会露出破绽,于是便将将所有事情隐瞒下来。
螣姬也非一般女子,果决之时就该果决,既然对头找上门来,过多拖延只会夜长梦多,于是她便决定提前进行计划!龙辉道:“我刚接到瓷碗的时候就知道其中有猫腻了。”
螣姬睁大眼睛道:“娘娘说的没错,只要下毒之前在盛器刻上一把小匕首,你便会知道这其中深意。驸马爷,这匕首究竟有何含义?”
龙辉笑了笑道:“娘娘没告诉你吗?”
螣姬摇头道:“没有,娘娘只是说若情况紧迫,来不及向驸马爷说明真相,便让我提及匕首二字,她说你一定会与我配合的。”
龙辉蹙眉道:“这事实在太危险了,若鹭眀鸾逼我下杀手,那你们岂不是深陷死局。”
螣姬展颜轻笑道:“不会的,以娘娘对鹭眀鸾的了解,这个叛徒对杀人的兴趣不大,她会选择羞辱和折磨对手,所以抽取内丹的可能性大于开杀戒!”
龙辉微微一愣,蹙眉道:“这内丹离体,你跟月灵夫人岂不是要神通尽失?”螣姬道:“妖族内丹乃是妖气精元之汇聚,起到调控妖气运行的作用,失去内丹后,并不是等于立即废功,只有等妖气失去控制而缓缓流失,一直到妖气耗尽,我们的功力才会失去。”
龙辉仔细探了探她们两人的脉相,果真发觉妖气十分紊乱,在经脉内乱窜,使得两人疲软无力。
龙辉蹙眉道:“螣姬姐姐,你方才叫我取走内丹,是不是有办法重新将内丹植入体内。”
说罢龙辉拾起地上的两枚内丹,递了过去说道:“是不是再将内丹吞入腹中,便可恢复功力?”
螣姬摇头道:“非也,这内丹一离体便不能再回归了,若不然鹭眀鸾也不会这么大方地将内丹搁在这儿。”
龙辉焦急地道:“螣姬姐姐,究竟还有何补救方法?你若有个三长两短,冰儿是不会放过我的!”
螣姬眼波迷离,俏脸晕红,咬了咬唇珠道:“娘娘曾告诉过我补救的方法,但就怕驸马爷不愿意……”
龙辉问道:“什么方法尽管说,只要能助你们修复内丹,就算上刀山下油锅,我也在所不辞!”
螣姬妙目含喜,芳心如蜜,腻声道:“不必这么麻烦……只要驸马弟弟愿意给姐姐布施少许雨露,将几丝纯阳龙气注入姐姐体内,便可重结内丹。”
柔软而又充满诱惑的话语,螣姬那份熟透的美妇风韵飘然而出,火热的体香熏得龙辉目眩神乱,当下搂住螣姬香肩,在那两瓣娇艳欲滴的花唇上啄了一口,笑道:“小弟定当鞠躬尽瘁,一解姐姐忧愁!”
说话间,一只手掌缓缓伸入螣姬衣襟,握住一颗肥嫩的奶子细细把玩,一手滑向那细软嫩滑的蛇腰,惹得这疲软的蛇美人娇腻呻吟,浑身情火涌动。
螣姬娇喘迷离,拍了拍龙辉手背,指着瘫倒在地月灵夫人道:“那狐狸精根基浅薄,内丹离体太久怕是支撑不住,驸马爷先救她吧。”
龙辉嗯了一声将月灵夫人扶起,见这狐族美妇俏脸煞白,朱唇惨淡,出气多入气少,于是便低头含住两瓣红唇,一手掌按在她丹田,一手抚在背门,口对口度过真气,双掌运化,再以温和气息助其推宫过血。
不得不说这狐狸精口唇着实香甜,糯糯蜜蜜,甚是好吃,难怪可以迷倒这么多精壮汉子。
在龙辉的帮助下,月灵夫人缓缓转醒,但一睁开眼便看到龙辉正对自己轻薄,她生性放荡,对于男女之事看得轻易,可是龙辉此刻乃是“反叛”之人,月灵夫人那容他恣意妄为,鼓起余力扭动娇躯,试图睁开龙辉的怀抱。
她这点气力哪能挣开,丰满嫩美的娇躯在摩挲的时候也仅仅给龙辉增添几分快感,两团嫩肉在胸膛滑来滑去,虽隔着衣衫,龙辉也能清晰地感受到这对美乳的滑腻和肥沃。
月灵夫人扭着螓首,好不容易才挣开龙辉的热吻,娇靥晕红地怒骂道:“放手……叛徒别碰我!”
只见她朱唇从龙辉口中脱离,拉出一道细细的银丝,断的是美不胜收。
龙辉起了几分捉弄之心,悄悄将手滑入其股沟,挤入两片紧凑的臀肉,轻薄月灵夫人私密幽谷。
月灵夫人只觉得那几根手指宛若高山流水,又似抚琴国手,鲜嫩的花唇隔着裙布也难敌灵巧只见,被抚得热气暗生,蚌口含潮,裆部湿漉漉,黏糊糊,好不难受。
看着月灵夫人喷出火热的香息,龙辉继续深入,双手搭在其领口,握着衣襟朝两侧一分,拉开衣衫,里面竟是没穿亵衣肚兜,真空一片,两颗柔嫩丰美的奶子明晃晃地跳了出来,抖出阵阵雪白肉光,两粒乳珠粉红可口,想不到这人尽可夫的骚狐狸竟还能保持如此鲜嫩的肉色,着实叫人意外。
月灵夫人一颗芳心几乎跳到喉咙,她肉体虽然已经被挑逗起来,但内心却依旧排斥,咬唇道:“我月灵虽是放荡,却就算死也不便宜你这叛徒!”
龙辉低首在她奶子上亲了一口,笑道:“骚狐狸,到了这个份上来轮得到你说话吗?”
“我跟你拼了!……哦……”
月灵夫人苦忍胸乳的酥麻,鼓起余力便要张嘴咬龙辉,谁料龙辉却抢先一步,将鼓胀龙根抵住月灵夫人潮热的腿心,虽然隔着衣衫,但也戳得这母狐狸身酥体软,气力流失,只见她仰天娇吟一声,然后身子无力地倒去,螓首哼的一声便仰后,上半身再度瘫倒令两团雪乳抖出阵阵肉浪,乳香扑鼻。
龙辉用手握住一颗奶子,捏得满掌肥沃柔嫩,笑问道:“气力全无,你怎么跟我拼?”
月灵夫人半张媚眼,娇喘吁吁地道:“无耻,有本事放开我,咱们一对一比个高低。”
龙辉说了一声如你所愿,伸手将她裙子解下,裙底下也是一片精光,既无裤子也无汗巾,两条雪腻的大腿无助地绞磨着,丝丝蜜汁顺着腿股渗出,腿心处两瓣肉呼呼的蚌唇隐匿在黑绒之下,构造出一个精巧的“丫”字。
龙辉将手臂朝下抹去,指尖轻轻滑下贝肉,扣入腔道蜜户,手指立即被一注花浆打湿,空气中弥漫着一丝腥甜的气息。
只见月灵夫人侧过艳若桃花的俏脸,鼻息灼热紊乱,美眸紧闭,皓齿紧咬,雪躯微微颤抖不停,已经不敢再开口怒斥,因为她生怕一张唇吐出来的不是严词,而是淫语浪叫。
龙辉暗笑一声,这骚狐狸倒也硬气,于是加快手指抽动,将三根手指插入花穴中,只感到四周腔肉嫩滑紧凑,不住地绞磨蠕动,也不知道是要将手指挤出去,还是要迎合指节。
“骚狐狸,还敢嘴硬吗?”
龙辉笑道,伸出另一只手捏住其玉乳揉动,双管齐下,月灵夫人淫媚的体质再难把持,嘤咛浅唱,但还是咬住手背不愿出声,只是发出哼哼嗯嗯的鼻息娇喘。
这骚狐狸竟然还能忍到这个地步,真是难得!螣姬看得又好笑又好气,看着这幕火热的调情,她熟润的躯体也开始瘙痒难挡,丝丝汁液浸偷了裙底。
龙辉忽然俯首向下,埋首月灵夫人腿股之间,含住肉壶轻怜吮吸啃咬,时而舌舔蜜裂,口吸花唇,时而牙咬蚌珠,月灵夫人那还能抵御,身子一僵,雪白乳肉抖得何其欢快,莺莺燕燕吟唱而出:“啊……不行了……弄死我吧……不要再舔了……”
谁料龙辉越吃越欢快,只感到其汁水满口腥甜骚香,宛若熟透而崩裂的瓜果,虽无冰雪双姝那般可口,但也是百里挑一,吃的极为满足。
月灵夫人小腹阵阵抽动,腔道内火热湿滑,咕噜咕噜地先行泄身,顿时小小地死去了一会,雪靥娇嫩晕红,媚眼迷离无神,两腿玉腿无力的朝外摊开,乳珠高耸坚挺,更似雪岭红梅,鲜嫩可口。
龙辉扯下裤头,放出出早已硬如铁柱的阳具。
猛地将月灵夫人的双腿扶起推倒胸前,膝盖将将一对丰乳挤的更是圆润挺拔,龙根随即叩门而入,咕噜一声插入细嫩的腔道,挤出阵阵汁水花浆,月灵夫人啊了一声,被硬生生插醒,穴底蛤口大开,腔里嫩肉随着肉棒扯进带出,蜜汁洒溅一地。
“要死了……好粗,不要再顶了……哦哦……”
龙辉巨棒大开大合,记记直抵深处,当初剩在体外的小半截也已尽数插入。
月灵夫人肥臀雪股悬空,每一挺进都震得雪股颤颤,臀肉浪动,双手无助地在地上滑动着:“嗯……被你玩死了……轻点……奴家再也不敢嘴硬了……”
龙辉的肉柱青筋盘结怒不可遏,根处白沫沫一片更显淫靡。
花户淫水四溢,两瓣淡红贝肉绚烂无比,大进大出间却不忘将花下美景尽收眼底,坏笑道:“这可使不得,若真把夫人玩坏了,回去该如何跟娘娘交代。龙某且缓慢些,指不定他日夫人瞧在我惜花怜玉的份上还来寻我。”
当即便将肉棒轻抽慢插,龟头也只在穴口处缓缓而入,一手向上抓住她一边嫩乳揉抚把玩。
先是狂风暴雨,再来细火慢炖,月灵夫人哪能忍受,被龙辉杵得神魂颠倒,娇吟不已:“不要管娘娘……好哥哥先给奴家来一通狠的……”
龙辉感到她体内阴息正不断地跳动,当即伸手按在小腹处,一边缓缓抽送,一边输注真气,将其阴息纳入正规,虽后从龟首处缓缓吐出天龙元阳,将凌乱的妖气重新统合,随即龙根在花宫嫩穴处狠狠连戳数下,杀得这骚狐狸娇吟哀嚎,浪水大泄,阴精喷洒,龙辉窥准时机,松开精门,火热精元灌入其中,顿时阴阳交汇,凝气化丹。
月灵夫人只感到身子恢复气力,暖洋洋地极为舒服,美得不愿动弹,懒洋洋地瘫在地上。
龙辉从花腔内抽出肉棒,月灵夫人勉力睁开媚眼,呸道:“无耻小人,别以为有点过人之长就想为所欲为,月灵他日定当奏明娘娘,将你这淫棍给阉了!”
螣姬啐道:“月灵,你别不识好人心,驸马方才是救你性命,替你重结内丹。”
月灵夫人微微一愣,奇道:“螣长老,此事何解?”
螣姬叹道:“其实是娘娘的计策……”
话还没说完,却感到一股火热气息扑面而来,抬眼一看,眼前竟是一根粗壮的肉柱。
龙辉挺着肉棒抵在螣姬嘴角,笑道:“好姐姐,现在你内丹已失,保留元气为上,不要随便开口说话。”
说罢将肉菇顶在美妇的红唇上,细细滑动,还不时地要往内深入。
螣姬被他磨得火气,当即也顾不得解释,张唇便将肉龙吞下,细巧灵动的舌头席卷龟首,时而舔洗龟棱冠沟,时而轻点龙头马眼,将方才两人遗留的淫迹尽数洗去,整根肉龙已是水光粼粼,宛如一根粗转的水晶柱。
月灵夫人吐出龙根,玉手捋了几下,眯着媚眼喘道:“已经很硬了,好弟弟,快点来吧!”
她方才已经被那场活春宫给逗出了欲火,此刻主动朝后躺下,分开双腿,静待君幸。
龙辉坏坏一笑,竟无视眼前美肉,坐在地上,高举龙枪,显然是要螣姬主动上来。
螣姬虽是满腔欲火,但气衰力弱哪能翻身上马,不禁急得满眼泪珠,哀求道:“好人儿……好弟弟,姐姐实在没力气起来,你就可怜可怜姐姐,给姐姐来个狠的,好不好……”
龙辉呵呵一笑,掀起她裙子,褪下亵裤,将肉棒抵在蛤唇贝肉上,细细刮动,就是不肯入内,惹得螣姬几乎要疯了过去,娇声哀求道:“别磨了,快给我吧!”
龙辉轻轻拉开她衣领,握住一颗玉乳,优哉游哉地问道:“好姐姐,小弟有一事要请教……”
螣姬嘤咛细喘道:“什么事……弟弟快问吧,姐姐知无不答,求你别再折腾我了!”
龙辉缓缓插入一半肉柱,问道:“你可知道娘娘什么时候将妖族尊位传给冰儿?”
螣姬下身空虚得意缓解,这才喘过气来,说道:“驸马爷,你好糊涂啊,冰儿虽然是名义上的少主,但始终是个女儿身,娘娘可不想少主再似她这般劳累,所以这个族长之位是不会传给少主的。”
龙辉继续问道:“那谁会继承下一任妖族之主?”
螣姬勉力将玉臀向前挺去,将肉柱又吞下少许,媚声道:“还有谁,当然是驸马爷你了。驸马你继承真龙道统,更有盘龙圣脉护持,又是少主夫婿,这族长之位射你其谁!”
龙辉呵呵笑道:“那我岂不成了妖帝了?”
说罢下身尽根没入,将螣姬的蛇道肉壶填满,美得这熟妇仰头吐气,蛾眉轻蹙,肥美的玉乳渗出丝丝香汗,将两团乳肉濡得油光嫩滑,乳珠鲜艳欲滴。
“那你说谁做我的妖后呢?”
龙辉边抽动边问道,螣姬腻声喘道:“当然是少主了……妖后只能有一个,但妖妃数量却不受限制!”
龙辉扣住一颗乳球,把玩乳肉,试探地问了一句:“妖后立两个行不行?”
螣姬瞪大美目望着龙辉,抽气道:“你还想立双后?这也不是不可以,但另一个后座是谁呢?”
见龙辉笑而不语,螣姬试探地问道:“难道是魏雪芯?若是她的话也不是不可以,毕竟她是少主的妹妹,只是她却不能用妖后这个称号。”
龙辉随口问道:“那该用什么称号呢?好姐姐,你帮我想一个吧。”
螣姬被他入得小腹火热,下体酸麻,迷离地道:“雪芯姑娘是剑仙之女,便称仙后……”
龙辉淡淡一笑:“仙后?这个称呼倒也不俗,只是我若再立一后呢?”
螣姬在元阳之气滋补下渐渐恢复力气,双腿箍住龙辉腰肢,猛地一把坐在龙辉推上,双臂搂住男人的脖子,呵气如兰地问道:“贪心鬼,你究竟想要多少个后妃?”
龙辉笑呵呵地道:“多多益善!”
螣姬嗔了一句,也不再多问,扭动满月般的肥臀吞吐龙根,更加将两颗奶子奉到龙辉口中。
龙辉吃了片刻,吐出乳珠,继续说道:“冰儿若做做小妖后的话你们长老团会反对吗?”
螣姬咦了一声,停止了扭臀,奇道:“冰儿做小妖后,那谁做大的?涟漪么?”
龙辉呵呵一笑,既不同意也不否定,螣姬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道:“涟漪虽是冰儿的姐姐,但身份毕竟不如冰儿尊贵,她是万万不能做大!”
龙辉说道:“若有一个血统跟冰儿一样尊贵的女子,而且又比她大,我可以立她为大妖后吗?”
螣姬身子忽然一僵,檀口大张,不可思议地道:“你……不是当真的吧?”
龙辉哈哈一笑,不再作答,双手改抓翘臀,对着蜜穴狠戳一记,直捣黄龙,小腹与她穴口竟是紧紧相贴,不余一丝空隙,插得这蛇美人有口难言,唯有闷声挨枪。
螣姬遭他一顶,似乎连花蕊都被顶开了,粗壮龙根挤开宫口,钻进了子宫之内,直感眼冒金星,险些没给爽晕了去,只盼他再用力些,若真昏过去了才好:“你这坏东西,娘娘招你为婿真是引狼入室,有了少主还不满足,竟然想大小通吃……啊……轻点……哎哟……我不说了……别再用力了!”
龙辉持着巨阳棒棒直穿花心,杀得螣姬淫声浪语不断,经他狂风骤雨一番,穴底酸软又起,心知又要泻了,忙将雪腹收缩,蠕动腔道媚肉,用劲去拴他肉柱,盼他也一同败下阵来:“死小子,想杀人灭口吗……这么狠,都快要了人家小命了!”
龙辉那会怕她这些伎俩,运功锁阳,肉柱仍拼命挺进,而精门依旧稳固高山磐石,精元点滴不漏。
螣姬挨了数十抽后抖着身子颤着小腹还是先丢了。
龙辉见状急忙吐阳引阴,引导螣姬妖气凝聚,重生内丹。
恢复功体,螣姬宛若新生,张开媚眼叹道:“好弟弟,这回可有劳你了……”龙辉笑道:“小弟这叫鞠躬尽瘁,姐姐可满意?”
螣姬嗯了一声,媚笑道:“离天亮还早得很,好弟弟再给姐姐来几下,好不好?”
龙辉嘿声一笑,将她翻了个身子,握住肥臀,将肉根再度刺入,螣姬呜呼一声,再度浪叫起来:“好硬……你好厉害……姐姐魂都快被你顶出来了!”
她此刻上身衣襟大开,雪乳倒垂而下,宛若两颗饱满的吊钟,随着男人的进犯而晃动,奶波乳浪,妙不可言,臀肉在龙辉小腹撞几下抖得更欢,白花花地晃晕人眼。
螣姬挨了数十下后,再度不支泄了身子,雪靥无力地贴在地板,上身软绵绵地趴下去,两团乳肉从腋侧溢出,唯有肥臀勉力撅起,硬着头皮挨枪受插。
刚从螣姬体内抽出水漉漉的肉柱,却见月灵夫人四肢伏地爬了过来,乳摇臀晃,媚声娇吟道:“驸马爷,你好生厉害,也给些雨露奴家好么?”
这边龙辉微微一笑,顺势一挺将龙根送入这骚狐狸的口中,享受其口舌侍奉。
螣姬渐渐缓过神来,撑起身子,也学着月灵夫人这般朝龙辉爬来,螓首埋入龙辉胯下,伸出蛇信嫩舌舔洗龙枪末端,含弄春囊肉丸。
淫靡画像,使得龙辉心神迷离,心想换成另一对的妖姬双花,她们也像这两个骚货一般撅着肥美的玉臀,倒垂着丰满的豪乳朝自己爬来,两张鲜嫩的小嘴共同侍奉自己,两个光洁无毛的肉壶娇羞而又兴奋地等待君临,一对红润的菊穴静待探采,双花开六洞……这又是何等光景。
第06回 奏章风波
飞絮酒楼,店小二恭敬地迎来四名儒袍男子,此四人气度宏越,仪表堂堂,正是当初参与秦家选婿的四名文判——齐桓,沈石元,李攀龙,岳东海。
小儿将四人引到二楼雅阁,只见门外已有一名清俊男子在外相迎:“四位大人,宋王殿下已经恭候多时,请!”
岳东海还礼笑道:“上届文状元相迎,岂想折我们这群老头子的寿。”
沈石元也笑道:“齐兄说得甚是,沈某还想多活几年哩,高大人便不要再难为我们这些老头子了!”
高鸿行了个晚辈礼仪,毕恭毕敬地道:“四位大人皆是当世文豪,凌云迎接诸位前辈也是理所当然的。”
李攀龙眼中露出满意的神色,笑道:“年纪轻轻,便如此沉稳谦逊,果真是大器之才也!”
齐桓曾是成渊之的至交,对高鸿甚为熟悉,也没有太多的客套话,只是关切地问道:“凌云,前些日子你前往丰郡安抚灾民,一切可还顺利?”
高鸿还礼道:“多谢齐大人关心,凌云有赖皇上天威庇护,赈灾之事顺利完成,灾民也得到进一步妥善安置。”
齐桓欣慰地道:“好,有你这样的学生,程阁老泉下定然含笑开怀!”
高鸿不亢不卑地道:“多谢齐大人赞赏,宋王殿下已在里边恭候多时,诸位请!”
高鸿将四人迎入雅阁内,只见两名男子正襟危坐,一者王袍华服,一者紫雅儒衣,正是宋王与靳紫衣。
高鸿行礼道:“殿下,靳院主,四位大人来了。”
宋王与靳紫衣起身相迎,命人看茶上座,美酒菜肴纷纷捧上。
宋王举杯道:“文科举竟将开始,届时还得辛苦四位考官大人。”
四人忙举杯回敬宋王,说着一切皆是分内之事。
宋王正容道:“此番科举乃朝廷选拔人才之契机,父皇对此十分重视,四位大人还得多费些心神。”
沈石元说道:“微臣定然不负皇上重托,还请殿下安心。”
宋王笑道:“沈大人也是我大恒之老臣子,这些年矜矜业业为国为民,操劳不少呀!如今又得为科举烦心,小王看着实在心疼,这儿有株千年人参,还请大人笑纳,好好进补身子。”
说罢命人捧上一个木盒,掀开盖子,淡淡清香飘散而出,便是闻上一闻也倍感舒爽。
沈石元受宠若惊地道:“殿下,如此重礼老夫万万受不起!”
说罢便将木盒推了回去,谁料宋王却又亲自塞到他手中:“沈大人,这只是小王的一些心意,毕竟小王年纪尚浅,又是首度主持科举此等大事,还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届时还得仰仗沈大人。”
沈石元推辞再三,也挡宋王盛情,唯有收下人参。
之后,宋王又给其他三人奉上礼物。
齐桓接到的是一尊白玉麒麟,但他还是留了个心眼,蹙眉问道:“无功不受禄,殿下如此客气,老夫实在坐立难安啊!”
其他三人也是在朝堂滚打多年的老臣子,对宋王这般殷勤都提了醒,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不能涉入这场皇储之争。
“其实小王是有事想请四位大人帮忙,这点小玩意权当见面礼了!”
宋王笑吟吟地道,立即使得四人打了个机灵,纷纷警惕地望着他。
宋王从怀里掏出一轴卷宗,说道:“这是小王写的一些东西,本想呈递给父皇的,但又怕写的不好,诸位大人皆是当朝文豪,所以想请诸位大人替小王润色润色。”
接过卷宗,展开细阅,四人脸色倏然一阵凝重,岳东海率先回过神来,抽了一口冷气道:“殿下这份奏章已经毫无瑕疵,老夫无话可说,皇上看后定然龙心大悦!”
原来宋王所书写的乃是针对大恒当今官员体系弊端进行的改良,如今大恒国力已是到达开国以来之巅峰,无论军政,还是民生皆有了很大改善,但随着国力的强盛,许多弊病也渐渐展露出来,其中一条便是官员体系的庞大和臃肿,官员之中有不少滥竽充数之辈,更甚者仗着家族背景领俸禄而不管事,可谓是在其位不谋其事。
宋王便要请示皇甫武吉,将这些光吃饭不干活的官员给裁掉,先从帝都开始,一级一级往下实施,重整朝风。
四人看过后,皆是啧啧称赞,唏嘘不已,毕竟这裁减官员所牵扯面极为广泛,若无相当的手腕和魄力,常人是不敢轻易为之,这四人皆是两袖清风的廉洁之人,对于此等利国利民的好事也是极为赞赏,对宋王的态度也大大改观,无形中增进了双方的好感。
酒过三巡,四人便朝宋王告辞,宋王亲自将四人送出门外后,转头对靳紫衣笑道:“院主真是好算计,这四个老家伙的一举一动皆逃不过院主的五指山。”
靳紫衣笑道:“这四个老鬼乃是儒门清流一派,自诩廉洁端正,普通的送礼物、卖人情是无法打动他们的,唯有做些利国利民之事,才能迎合他们胃口。”
高鸿问道:“殿下,这个裁减官员实在是惊世骇俗,毕竟朝中大小官员都是来历不小,其背后关系错综复杂,这份奏章会不会引来各大世家的不满?”
宋王笑道:“凌云多虑了,这个裁减官员对只是针对那些吃白饭的闲人而已,你想这些闲人能担任什么重要职位,充其量不过是在清水衙门混饭吃罢了。所以这些门阀来说并未损失根本,那些重要的岗位依旧还在他们手中,更何况,本王这做法比起我那皇兄可温和多了,所以这份奏章定然会受到各方门阀的赞同!”高鸿微微一愣,又道:“凌云愚钝,还望殿下明示。”
宋王说道:“曾有探子回报,齐王准备向父皇呈递一份奏章,具体内容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有一点——分田削藩!到时候我与他的奏章都递上去,朝下的官员会赞同谁的?”
高鸿恍然大悟道:“两害全量,取其轻!殿下这份奏章在平日里恐怕也是难以实行,但有了齐王那份更为削藩奏章,这些门阀定当全力反对齐王,改为支持殿下,这一招当真妙着!”
宋王道:“然也!文科武举虽然是父皇给我们的一次考验,但在政事上,本王也不可落后。”
靳紫衣笑道:“不可否认齐王乃是大器之人,他所提出的政见也是从根本上解决弊端,但他之手法过于强烈,只会惹怒这些门阀,从而落得个孤立无援的下场。昨夜,殿下也与各大阀主会过面,他们都愿意损失一些无关紧要的官位来支持殿下的决策。只要奏章呈递上去,一个皇子被群臣反对,而另一个皇子却受各方支持,如此一来,高下立判!”
宋王笑道:“若无院主背后指点,小王又怎能写出这份奏章呢,所以还得多谢院主!”
原来宋王在接到线报后,得知齐王准备呈递一份关于军政改良的奏章,齐王从军回来后便没有提起过任何军改的政见,如今要在这个紧要关口提出,宋王立即留了个心眼,心知这份奏章分量不小,第一它是齐王多年军旅生涯的感悟和总结,第二更是齐王深思熟虑的结晶,一旦提出便会引起轩然大波,很可能决定皇位的归属。
宋王自知不能坐以待毙,立即请来靳紫衣密议,靳紫衣有派人暗中查探,终于搞来了一些消息,靳紫衣仔细分析后,决定让宋王也提出一份改良官员体系的奏章,然后在夜会各大阀主,请求众人支持。
利害权衡之下,众阀主决定牺牲这些无关紧要的闲人来推行宋王的政见,全力抵制齐王那份奏章,要把这个敢动他们根基的齐王给打压下去,由宋王继承皇位。
之后,靳紫衣更让宋王以请教的名义将奏章粗稿给齐桓的四人观看,藉此拉近双方的距离,毕竟这四人乃是文科主审官,有了这么一层关系对于宋王主持文科举有百利而无一害。
宋王起身伸了个懒腰,笑道:“靳院主这份大恩,小王铭记五内。现在也该是时候朝见父皇了,小王便就此别过!”
靳紫衣知道如今科举临近,朝堂也加紧动作,除了早朝之外,从今天开始皇甫武吉还多加了一个“晚朝”,早朝之后让官员们休息一个下午,然后黄昏时刻再加一朝,直到戌亥交接方能退朝。
宋王按时进入皇宫正殿,与文武百官静候皇帝上朝,他目光朝齐王瞥去,见这个兄长手中正握着一本镶金奏章,心里不禁一阵暗笑。
夜色虽然深沉,但正殿内蜡烛通明,将整个殿堂映照得犹如白昼,忽然一声高昂的声音响起:“皇上驾到!”
文武百官纷纷跪倒高呼皇上万岁,声浪之中,黄袍帝者龙行虎步,走上高台,端坐龙椅,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
皇甫武吉淡淡地说道:“众卿平身!”
百官谢礼起身,分列文武左右,宋王站在文官一排,而齐王则列于武官一侧,除此之外,武官一列尚有龙辉、白翎羽、铁如山、仇白飞等将领,文官方面则有崔远志、崔煊毅,裴国栋、高鸿以及齐桓等文豪大臣。
皇甫武吉朝武将一侧扫了一眼,笑道:“此番武举,劳驾铁老将军和仇将军不辞千里赶入京师,两位辛苦了!”
两人应了一声多谢皇上关心,末将不累。
皇甫武吉又道:“白将军,临夏山一役,你当机立断,挺身而出,勇退魔界大军,着实是我大恒将才。”
白翎羽不失礼节地道:“临危受命,乃军人天职,末将只是尽本分之事!”
皇甫武吉甚是满意,笑道:“白将军过谦了,朕从不亏待有功之人,稍后自有赏赐于你。”
说罢又温和地朝龙辉说道:“龙卿,你身子可好些了?”
面对皇甫武吉的嘘寒问暖,龙辉落落大方地答话:“托皇上洪福,微臣身子好了许多。”
正事要紧,皇甫武吉便将注意力集中到科举之上,让齐王和宋王分别汇报文科武举的筹备状况,两王将筹备的过程一一叙述,皇甫武吉不住颔首点头,似乎甚是满意。
皇甫武吉又道:“此番科举乃是为我大恒挑选可有人才,除了文采武功外,朕还要再增设一个项目,那便是问策从中选出能够真正担任朝廷大事的人才!”
现场忽然一阵气凝,氛围顿时沉重了不少。
“大恒立国以来,虽有不凡成就,但遗留的弊端也有不少,朕便先考考诸位卿家,对此这种种弊端,诸位该如何应对。”
皇甫武吉不着痕迹地将目光移到齐王和宋王身上,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宋王正犹豫要不要先呈递奏章,毕竟若等齐王将奏章递出去后便会引来各大门阀的口伐笔诛,到时候场面定当失控,这个时候呈递奏章就有几分落井下石的嫌疑,但若此刻递上去,会不会有些沉不住气呢?这时,裴国栋朝宋王使了个眼神,示意他此刻将奏章递上去,等会各大阀主准备一起反对齐王的政见,无论是多么独到和有利的建议,只要敢动门阀的利益,那便等同与天下豪门作对。
“父皇,儿臣昨夜写了一份奏章,还请父皇过目!”
宋王将奏章呈递上去,由内侍捧到皇甫武吉玉案之上。
皇甫武吉打开细阅一遍,微微点头道:“政见甚是中肯,将我大恒官员体系的弊端说的一清二楚。”
说罢示意内侍将奏章向众大臣大声宣读,读完之后,皇甫武吉问道:“诸位卿家对此有何意见,不妨直言!”
裴国栋说道:“皇上明鉴,微臣觉得宋王殿下这番提议十分好,正是改善我大恒官僚弊端之良策!”
皇甫武吉倒也觉得有几分意外,毕竟这个裁减官员正好将裴家牵扯其中,想不到这个老臣子居然会第一个赞同。
裴氏一族乃是门阀翘楚,既然裴国栋都挺身赞同,其他门阀立即纷纷应和,皆支持宋王新政。
皇甫武吉脸上泛起一丝欣慰笑意,目光朝齐王投去。
齐王会意,将奏章奉上,皇甫武吉细阅片刻,脸上顿时涌起惊喜色彩,拍案叫绝道:“好啊,铮儿你这军改真是别出心裁,而且不单纯是军改,更把全国各地郡县给盘活了,妙哉,妙贼!”
说罢竟亲自将奏章念出——养强军裁赘兵、屯田筑堤、建信使营,唯独没有分田削藩!念完奏章,群臣无声,满场寂肃,针落可闻。
这种种建议堪称奇思妙想,但却有能完美地解决大恒此刻的弊端,最绝的还是那个筑堤和信使营的提议,前者有效地解决南疆群夷作乱的隐患,后者更是削减军费,盘活大恒财政。
皇甫武吉问道:“诸位对此可有异议!”
朝上的各大官员顿时鸦雀无声,面面相窥,齐王的三大军改不但没有触及他们的利益,而且还对他们门阀大有好处,毕竟每年的巨额军费都要分摊到这些大门阀头上。
如此一来,宋王的裁员政策便是损及门阀利益,不少阀主是跟随裴国栋行事的,如今个个都悔青肠子了,暗自骂自己糊涂,为何跟风支持这个什么削减官员的提议,心中暗骂宋王和裴国栋。
看着宋王和裴国栋一干人等那欲哭无泪,齐王暗自好笑:“自大恒立国,门阀世家不但不能干预军队之事,还得分摊军费,如此一来,他们更找不到反对的理由。”
皇甫武吉见众人毫无声响,又问道:“诸位卿家,对此军改有何提议?”
铁如山站了出来道:“皇上,老臣十分赞同齐王之建议,如此举措可谓一举数得,不但削减大量军费,还能威慑四夷,更重要增加国库收入。”
铁如山乃是军中元老,他一发话,各路武官也纷纷响应,最重要的是齐王这三项决策他们找不出任何缺点和反对的理由,可谓是利人利己!皇甫武吉开怀大笑道:“好,既然如此,那便按照齐王所说,执行军改新政——退朝!”
朝会退散,宋王满脸阴沉,此番不但让齐王大出风头,而且自己还无形中得罪了各大门阀。
就在此刻,他忽然看见齐王从对面走来,笑吟吟地道:“今天皇弟之提议当真叫为兄叹服,想不到皇弟竟然有如此胆魄!”
这句话无疑是火上浇油,宋王恨得牙痒痒,怒极反笑道:“多谢皇兄夸奖,小弟与皇兄比还差得远!”
齐王微微一笑,告辞道:“为兄还有些事,先行一步,请了!”
望着齐王远去的背影,宋王心里怒涛翻涌,暗道:“我看你能得意到几时!”齐王虽未回头,但却感觉得到宋王那气急败坏的眼神,心忖道:“若非昨夜龙辉提醒我,今日恐怕要载个大跟斗了!”
思绪回到昨天深夜……龙辉接过名册,蹙眉道:“殿下难道不问我要这些名册做什么吗?”
齐王笑道:“本王相信龙兄!”
龙辉微微一愣,叹了口气道:“殿下,请恕龙某多嘴,你平日写得东西是不是都摆在桌子上?”
齐王笑了笑道:“其实也不尽然,一些机密的东西,本王都会妥善保管,桌子上的只不过是一些公开的奏章或者决策罢了。”
龙辉叹了口气,摇头道:“殿下,你这种做法十分危险。我看了一下你这份奏章,前半部分可算是惊世之才,但后半部实在不宜提出……”
齐王肃容道:“分田削藩乃是从根源解决大恒危机的唯一方法,无论如何,本王都不会退缩!”
龙辉道:“这份奏章定然会引起各大门阀的反对!到时候什么祖宗律法便甩了出来,殿下恐怕是举步艰难!”
齐王冷声道:“世事永远不会一成不变,人也好,国家也好,祖训又如何,先人再怎么高明,也不能未卜先知,昔日的政策未必就是符合现今形式,吾等若不顺势而变,那便得慢慢步入腐朽!”
“政改始终都会触及某些人利益,历朝历代从来没有风平浪静的政改”齐王凝神正色,一字一句地道,“只要能护大恒万世基业,本王义无反顾!”“这齐王毕竟是多年戍边之人,本性始终带着一份刚硬之气,认定之事便义无反顾去做!”
龙辉心知齐王品性,也不再多言,只是轻轻地提了一句:“殿下,若有心之人先知道了你这分田削藩之举,从而拟定出另一份政改的奏章,而这份奏章虽也触及门阀利益,但远不如殿下削藩之举这么严重,你说到时候群臣会支持那份奏章呢?”
齐王微微一愣,沉思道:“龙兄说的是宋王?”
龙辉微微一笑,点头道:“在下可什么也没说!”
说完这句话后,龙辉收好名册转身离去。
齐王陷入一片沉思,暗忖道:“政改之事势在必行,但若给宋王做嫁衣,本王岂不成了笨蛋!”
他眼光落在那份粗稿上,喃喃道:“本王这点小习惯确实不是很好,既然奏章的内容已经有可能泄露,那本王不妨将计就计……”
于是齐王心生一计,连夜修改奏章内容,将分田削藩的内容删除,只留下军改的提议,果然收到奇效——抢尽风头,反算宋王一把。
“来日一定要好好谢谢龙兄,若非他提醒我,恐怕就要被宋王给抢了头筹!”齐王打定决心,今后一定要把小心保管写下来的东西,哪怕只是随手乱涂乱画,若不然又要被有心人利用。
亥时将至,龙辉下了晚朝,立即赶赴裴府,但并未发觉鹭眀鸾的踪迹,但也懒得找寻,直接动用元功,沛然真气冲击四方,大地竟也为之闹动,惊得裴府人人自危。
一声娇喝响起:“龙将军,你做事倒也直接,一招投石问路,逼得奴家想不出来都不行哩!”
柔丽人影从屋子内走出,笑语嫣然,正是鹭眀鸾。
龙辉淡淡地道:“鹭大姐,在下依约前来。”
鹭眀鸾展颜轻笑,露出雪白贝齿,颔首道:“请进,妾身已经准备好拔蛊的药品。”
龙辉虽鹭眀鸾走进里屋,只见桌子上摆着数十种药材,细细查看,再对照螣姬所告诉的解药丹方便知鹭眀鸾所罗列的药物并无差错,暗忖道:“这妖妇看来是有心替我解毒……”
虽然这些药物是正确的丹方,但龙辉也不愿意让鹭眀鸾随意在自己身上下药。
鹭眀鸾笑道:“龙将军请坐下,让妾身替你疗毒!”
听到对方略带催促的话语,龙辉心知若再推辞只怕会露出破绽,当即把心一横,便坐下来准备让鹭眀鸾给自己下药疗毒。
就在这时,里屋忽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凄惨叫声,一道婀娜倩影猛地冲了出来,虽然面容清秀可人,但双目赤红,咬牙切齿,姿态疯癫。
鹭眀鸾神色一变,惊叫道:“潇潇,你又犯病了吗?”
那叫做潇潇的少女喘着粗气道:“师父……我好辛苦啊……药,药,我要吃药!”
鹭眀鸾急忙伸手到怀里取药,却发现药瓶里已经是空空如也,不由急红了眼睛。
潇潇呜呜悲鸣,双手抱臂,娇弱的身子不住发抖,细嫩的脖子绷出了道道青筋,脸色阵红阵白,青紫相交,体内妖气狂暴乱窜,竟是走火入魔之征象。
鹭眀鸾咬了咬朱唇,指甲往手腕上划了几下,顿时血如泉涌,潇潇闻到血腥味后,脸色稍稍缓和,但却不住摇头道:“师父不要,这样做的话……你的旧伤会发作的!”
鹭眀鸾将血淋淋的手腕伸到潇潇嘴边,嗔道:“少点血没事的,师父没这么容易犯病。”
潇潇起先还能理智地控制自己,妖气急剧乱窜,引发嗜血本性,面对到嘴之鲜血再难克制,张开嘴唇便咬住鹭眀鸾的皓腕,狠狠地吸了下去,只见她口角下巴皆是朱红绛色,倍增妖艳邪魅之色彩。
鹭眀鸾纯正的妖血有扶正乱窜妖气的效果,潇潇得其精血相助,气息渐渐平和,走火入魔的征象也得到缓解。
潇潇咬了鹭眀鸾半个时辰,这期间鹭眀鸾是毫无所动,仿佛是没有感觉般地,任由潇潇吸食她的鲜血,龙辉不禁暗吃一惊,这般剧烈的吸血,就算是鹭眀鸾根基再雄沉也经受不起,再仔细一看,只见鹭眀鸾细白的额头已经开始渗出冷汗,口唇惨白,脸色铁青——这正是失血过多的征象。
鹭眀鸾一边让徒儿吸血,一边伸手抚摸潇潇的秀发,柔声道:“潇潇乖,感觉好些了吗?”
潇潇渐渐安静下来,呜呜地低吟几声,蜷缩着身子挤入鹭眀鸾怀中,就像是一只疲倦的小猫,怯生生地在主人怀里睡去。
鹭眀鸾深吸了一口气,稍稍缓和气息,神情极为疲惫,抱歉地朝龙辉笑了笑:“小徒情绪失常,累将军见笑了!”
龙辉随口应了一声,暗中思量该不该乘此机会取下鹭眀鸾之性命,永诀后患,但又顾忌鹭眀鸾可能是故作虚弱,以此试探自己,对此龙辉不敢贸然出手,免得大计付之东流。
就在他犹豫之时,却见鹭眀鸾微微轻笑:“将军,请稍等片刻,待妾身安置好小徒再为你疗毒。”
龙辉暗叹道:“我还没来得及决定如何利用这个机会,鹭眀鸾就已经掩盖住了破绽,真是难缠劲敌!”
鹭眀鸾抱起潇潇,转身走入内堂,也就在她转身的刹那,龙辉感觉到她的气息竟也开始紊乱,特别是庚金之气。
五脏六腑之中,肺属金,庚金紊乱便象征着肺腑患病,鹭眀鸾不断地大口喘气,随即连连咳嗽,黑色污血不住地从口鼻喷出。
“这不是假装的!”
龙辉深谐五行之术,对此五行气息十分了解,一眼便瞧出鹭眀鸾有肺腑旧患,而且还伤得不轻。
龙辉化掌凝气,准备一举击杀,心里打定主意先杀鹭眀鸾,再除潇潇,然后找出名册所在,永绝后患。
未免一击不中,遗祸万世,龙辉掌劲凝而不吐,继续冷眼旁观。
“她手太阴肺经处隐有火气涌动,火克金,难怪她肺腑会伤得这么重……这是凤凰灵火,想必是当初被洛姐姐所伤,平时鹭眀鸾以高深修为镇压,故而不发作,但随着血气流失,肺腑旧伤再难抑制,她这伤势应该假不了!”
瞧出虚实,龙辉缓缓凝聚掌力,便想一掌了解此女性命,但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方才以血救徒的一幕,心中杀意顿时缓三分,掌心气劲时聚时散,一片矛盾。
鹭眀鸾捂住胸口跪倒在地,咳嗽愈发剧烈,正好把背门卖给了敌人,龙辉猛一咬牙,暗忖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妇人之仁绝不可取!”
于是缓缓朝鹭眀鸾走去,嘴上故意关切地问道:“鹭大姐,你没事吧?”
鹭眀鸾只是不住咯血,连回头答话的气力都欠缺,却不知杀机已经逐步逼近。
只要在天灵盖上摁下去,便可永绝后患,龙辉缓缓举起手掌,心里却是波涛汹涌:“背后暗杀一个妇道人家,算什么男人……而且她还是因救助徒弟而致使身子虚弱,我才有机会下手!我若真的打下去,岂不是猪狗不如……”
脑海中又浮现出洛清妍、楚婉冰两人娇俏的玉容,龙辉心中凌乱的杀机再度凝聚起来:“若不杀她,冰儿和洛姐姐都会深陷险境,罢了……就算是做一回卑鄙小人,我也得护她们周全!”
举手,落掌,雄沉掌力便要震碎鹭眀鸾之天灵,但却在距离命门还有三寸之际,掌力再度收敛。
过了片刻,掌力又缓缓推进了两寸,但又停止下来……如此一来,这三寸距离便犹如三十里长路,半天都没下去。
鹭眀鸾勉强压住了内伤,起身回头竟看到一只大手朝自己命门压来,沛然雄厚的掌力压得她肌肤刺头,发梢飘舞,死亡阴影瞬间笼罩脑海。
我要死了吗?鹭眀鸾脑海之中只剩余这么一个念头,昔时的种种瞬间翻涌而出,自己仿佛再度回到那段无忧无虑的少女时光……傀山武训场上,一名少女抡起拳脚,对着一名粗壮的男子耍出一套武决,有板有眼,进退有据。
那名男子也是极为年轻,大约十五六岁,脸上带着几分稚气,但衣衫邋遢,腰间挂着一个酒葫芦,似乎根本没把少女的拳脚放在眼里。
“臭猴子,吃我一拳!”
少女娇憨的喝道,拳风呼啸而来,一拳击中邋遢少年的小腹,就在她沾沾自喜时,惊讶地发现自己拳头似乎是打在了一团棉花上,毫无着力之处。
邋遢少年呵呵笑道:“好舒服,这花拳绣腿用来松筋骨正好合适!”
少女气得俏脸酡红,拉开架势便地打来,将一套拳法尽数使出,把邋遢少年当做沙袋狠狠地大揍一通,可是这邋遢鬼却像是铜铸铁浇,不但纹丝不动,而且还震得拳头发麻刺痛。
打了十几拳后,少女痛得眼泪直流,但她性子倔强,那容轻易吞败,于是使了个毒辣的撩阴腿,对着裆部便是一脚。
那少年立即并拢双腿,膝盖恰好夹住那只芊芊玉足,随即他大喝一声退下,伸手便朝少女推去。
少女只觉得对方手劲奇大,再加上此刻她踢出一脚,下盘早就不稳,那经得住这么一推,顿时跌了个四脚朝天,满地打滚,原本娇俏如孔雀的脸蛋此刻沾满了泥土灰尘,像是一只掉毛的山鸡。
阵阵幽香飘来,悦耳温柔的女声响起:“明鸾,你没事吧!”
一根纤细白嫩的玉手将她扶起,少女看清眼前之人,心里又感阵阵委屈,不由自主地扑到那香暖熏熏的温润怀中,泣声哭诉道:“洛师姐,那臭猴子欺负我,说好切磋武功的,他还下这么重的手,痛死人了!”
第07回 初登佛山
洛清妍怜爱地从怀里掏出手绢替她抹去脸上污迹,微嗔道:“你这丫头,就是好强,明知道袁师兄力气大你还要跟他比力气,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从香怀掏出的丝绢带着少女丝丝甘甜的乳香,鹭眀鸾只感到一阵心旷神怡更有一种被人爱怜痛惜的感觉,顿时升起娇纵蛮性,跺脚不依,撒娇连连:“师姐,就是臭猴子的错,一个大男人就知道欺负女人,不害臊!”
洛清妍莞尔失笑,也顺着她口气指责袁齐天道:“大师兄,你一身铜皮铁骨给明鸾踢上两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干嘛出大力打她!”
这妮子强词夺理也说得头头是道,袁齐天那辩得过她,只能翻翻白眼扭过头去,来个眼不见为净。
鹭眀鸾见他吃瘪,又仗着师姐出头,胆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叉着小蛮腰娇叱道:“猴子,快给姑奶奶道歉,若不然,我把你酒葫芦给丢掉,叫你半年喝不上酒!”
袁齐天哼了一声,打了个哈欠,当做什么都没听见,用手指掏了掏耳朵,做出一个耳边风的动作。
鹭眀鸾气得柳眉倒竖,连连跺脚,挽起袖子便要去教训这臭猴子,洛清妍急忙将她揪了回来,温言哄道:“明鸾,你打了一整天,想必肚子也饿了,姐姐去给你烧几个菜。”
鹭眀鸾一听,两眼直冒小星星,像只馋猫似的望着洛清妍,喜滋滋地道:“好啊好啊,我要吃九味鸡丁、熏香牛肉、清蒸白鱼,还有……”
洛清妍怜爱地点了点她的脑袋,笑嗔道:“馋猫,烧这么多吃得完吗?”
洛清妍的厨艺乃是一绝,听到她要烧菜,袁齐天肚子里的馋虫顿时被勾了出来,吞着口水说道:“师妹,我也想吃!”
鹭眀鸾跺了跺脚,嗔道:“臭猴子,你别做梦了,师姐是专门烧给我吃的,关你什么事!”
说罢又腻在洛清妍身上撒娇道:“好姐姐,别烧给猴子吃好不好嘛?”
洛清妍被她缠得哭笑不得,便答应下来。
就在这时,演武场旁边跳出一道身影,面容俊秀,正是月俊宛,只见他微笑地道:“臭猴子一身邋遢,与他在一起难免唐突佳人,不如让小生来伺候二位姑娘用餐吧!”
鹭眀鸾见他一身华服,生得油头粉面,而且一双贼眼老在自己和姐姐的身上乱瞄,顿时一阵厌恶,于是故作温柔地道:“月公子,人家何德何能敢劳驾您呀,不如到时候让明鸾替你倒酒夹菜吧!”
说话间,鹭眀鸾不着声色地挨近了月俊宛,阵阵清幽的少女体香钻入鼻中,月俊宛顿感一阵神魂迷离,骨头也轻了几分。
“明鸾妹子,你今天真好看……”
望着这宜嗔宜喜的少女娇靥,月俊宛一阵口干舌燥,脑海里旖旎顿生。
鹭眀鸾咯咯娇笑道:“是吗,月公子你长得也不赖嘛。眉清目秀,唇红齿白,若好好打扮一番只怕比洛师姐还要娇美呢!”
月俊宛仿佛陷入了呆滞状态,呢喃问道:“比洛姑娘还要好看吗?那我该怎么打扮呢……”
鹭眀鸾媚眼泛起一阵迷离秋波,轻启朱唇道:“回去涂上一些胭脂水粉,抹上口红,穿上一身裙子……对了,记得把声音拉尖一点,捏个兰花指,还有走路的时候扭腰摆臀,保管你美艳无匹,倾国倾城。”
月俊宛忽然发出阵阵银铃轻笑,掩唇拂面,手捏兰花,一摇一摆地朝家里走去,姿态婀娜,叫人难辨雌雄。
洛清妍哭笑不得,将鹭眀鸾拉到怀里,捏了一下她粉嫩嫩的小脸,嗔道:“你这丫头,又用玄媚夺神术作弄人,要是让师叔知道非打死你不可!”
鹭眀鸾眯着眼睛笑道:“没事,没事,大不了我躲到姐姐你那儿!”
洛清妍气结地道:“你还想我替你出头?”
鹭眀鸾嗲声道:“好姐姐,你就忍心看明鸾被师父重罚吗……姐姐你就帮帮我,跟我师父说上几句好话。”
洛清妍对此也是无可奈何,笑骂了几句便同意下来,鹭眀鸾顿时眉开眼笑,喜滋滋地挽着师姐的玉臂朝家里走去。
鸾雀阁,乃是鹭眀鸾独自的阁楼,平日里乃是外人禁足,若没她鹭大小姐点头就算是她胞兄也不能进来,而洛清妍却是唯一能够自由出入此地的人。
鹭眀鸾美滋滋地吃着桌子上的菜肴,小脸洋溢着甜腻腻的表情,仿佛是只被主人宠坏的小猫,洛清妍见她吃的开心也不住地往她碗里夹菜,鹭眀鸾是来者不拒,风卷残云般把一桌子的菜吃下肚子,弄得满嘴油腻。
洛清妍嗔道:“你这丫头吃相真是叫人不敢恭维,又没人跟你抢,吃这么快做什么!”
鹭眀鸾摸了摸微微鼓起的小肚子,打了个饱嗝,嘻嘻道:“人家好久没吃师姐烧的菜了,今天好不容易有机会,若不吃一顿够本的,恐怕就得等到几个月之后了!”
洛清妍叹道:“哎,是姐姐不好,这些日子都忙着闭关修炼,倒是冷落了妹妹。”
鹭眀鸾道:“姐姐,你是下一任妖凰,当然是正事要紧,我的口舌之欲怎能与族人兴衰相比。”
洛清妍温温一笑,掏出手绢替她抹去嘴上的油迹,说道:“明鸾,半年后我就得接受各大长老的试训了,所以明天开始我就得闭关苦修,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你千万不要惹是生非了,记住不可逞强好斗!”
鹭眀鸾嗯了一声道:“放心吧,姐姐,半年后我也得接受长老的考验,我这半年时间就好好修炼,一定要夺下大长老的继承位置,以后等姐姐你做了妖凰,人家就做你的好帮手,你若要打仗,明鸾就替你摇旗呐喊,替你冲锋陷阵!”
“明鸾,你瞧大哥给你带了什么来!”
一个男音从外边传来,鹭眀鸾哼道:“臭大哥,又随便闯入人家屋子,真讨厌。”
一名长得与鹭眀鸾有七八分相似的男子走了进来,脸上挂着几分兴奋喜悦,但浑身衣衫破碎,还挂着斑斑血迹。
洛、鹭二女顿时吃了一惊,急忙过去将他扶住。
洛清妍伸手探了探他脉细,蹙眉道:“明佳,你内伤不轻,这是怎么回事?”鹭眀鸾眼圈通红,跺脚道:“大哥,究竟是谁把你打成这个样子,快告诉我,我一定要把他骨头一根根敲碎!”
鹭明佳摇头笑道:“没有人打我,我刚从阴风穴回来!”
鹭眀鸾微微一愣,嗔道:“你去阴风穴做什么,那儿凶险之极,就连长老们也不敢轻易涉足!”
鹭明佳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一物,说道:“妹妹,快看看这是什么!”
只见他手掌握住一株奇花,花瓣有八片,每一片就像是鸟雀的羽翼般。
鹭眀鸾惊愕地叫道:“八……八翼玄花?”
鹭明佳笑道:“对,就是八翼玄花,传说乃上古时期万鸟精元所化,对我们傲鸟族的功体大有裨益。明鸾,快快将花服下,半年后,你就可以打败其他人,成为大长老的继任者了!”
鹭眀鸾咬了咬唇道:“哥哥,我不吃,你自己吃吧!”
鹭明佳道:“说什么孩子话,这奇花本来就是摘给你的,你吃了可以增进修为,继承大长老之位。你也知道大哥不喜欢理这些什么族务,我吃了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洛清妍也点头道:“明鸾,既然是你大哥冒险摘来的奇花,你就快些收下吧。”
鹭眀鸾点了点头,接过玄花,洛清妍又道:“明鸾,快拿药箱出来,我先替明佳止血包扎。”
鹭眀鸾哦了一声,急忙跑进里屋拿出药箱,并协助洛清妍替鹭明佳解开外伤。
看到兄长浑身的伤痕,鹭眀鸾两眼不禁一红,眼泪险些有掉了下来。
洛清妍手脚麻利,很快便将伤口处理完毕。
然后,洛清妍又拿来文房四宝,写了一贴药方,说道:“明佳,你就按照药方上抓药,文武火各煎半个时辰,连用三服药便可缓解内伤……”
倏然感到一阵灼热目光落在身上,洛清妍不由抬眼一望,只见鹭明佳呆呆地凝视着自己,眼中柔情密布。
鹭眀鸾眼尖,不由拍手笑道:“师姐,不如你就做我嫂子吧,咱们亲上加亲,岂不是更好!”
这一句话顿时把洛清妍臊了个大红脸,鹭明佳也是尴尬不已,连连咳嗽以作掩饰。
洛清妍压下脸上红晕,拉着鹭眀鸾往里屋走去,说道:“明鸾,你先服下八翼玄花,姐姐用凤凰灵火助你吸收药性。”
鹭眀鸾咯咯笑道:“姐姐,是不是被人家说中心事了?其实我大哥人也挺不错的,比起那个月俊宛和涟无央强多了,更别说那个不解风情的臭猴子。”
“死丫头,再胡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咯咯……你倒是撕呀,明鸾……啊!”
鹭眀鸾还想在弄痴撒娇,却被洛清妍一掌拍在翘臀上,一股酥麻的感觉流遍全身,使得她难以开口。
“臭丫头,快闭嘴,不然姐姐可要打你屁股了!”
“好好……人家不说了!”
似真似幻的回忆忽然中断,鹭眀鸾猛地睁开眼睛,发觉自己正躺在软榻上,而龙辉则负手站在一旁,说道:“我替你压下内伤,但仅仅是暂时的,你好自为之!”
鹭眀鸾坐直身子,淡淡地问道:“你不是要杀我么,为何不趁机下手!”
龙辉哼道:“暗算一个伤患复发的女人,此等下作之事我还做不出来!更何况,我们还有盟约,有共同敌人,我岂会自毁长城!”
鹭眀鸾朱颜轻笑,说道:“将军果然明事理,妾身在此感谢将军援助之恩!”就在压碎她天灵的一刹那,龙辉神使鬼差地收回了掌力,改杀为护,运用五行之力替鹭眀鸾平复庚金之气,但她肺腑久患乃是被凤凰灵火灼伤,难以根治,而除了肺腑久患外,鹭眀鸾的气海似乎也有旧伤,使得她之真气无法有效地由气海流转,原本浑厚精纯的真气便被硬生生卡在此处,难以形成周天大循环,这似乎也是限制她难以步入先天境界的原因。
龙辉好奇地问道:“冒昧一问,你这伤患是从何而来?”
鹭眀鸾一愣,眼神闪烁不定,嘴唇微微颤动,似乎不愿提及昔时往事。
龙辉见状便说道:“既然不方便就不用说了,当在下冒昧得罪!”
鹭眀鸾长叹了口气,苦笑道:“这旧伤乃是拜我那个好师姐所赐。当初我被她以迷药所制住,为了不做阶下囚,我逆运真元,硬生生冲破禁锢,代价便是自损根基,气海受创,而在逃亡的过程,太阴肺经又遭凤凰灵火所伤!”
龙辉道:“你也不简单,这样子都能活下来。”
鹭眀鸾冷笑道:“若不将我失去的东西夺回来,我岂能瞑目!”
龙辉微微一愣,心忖道:“这妖女戒心极强,也不知布下了多少后手,今天即便得手也未必可以夺回名册,倒不如进一步取信她。”
于是又问道:“你可知道如何医治这旧伤吗?”
鹭眀鸾眼中闪出一丝警惕的神色,冷冷地道:“妾身之伤患不劳将军费心了!”
龙辉哼道:“不必一副拒人千里的表情,我只不过不想被拖后腿罢了!”
鹭眀鸾美目凝华,紧紧盯梢了龙辉数十息,才缓缓说道:“传闻佛界有种雪露天华,可以修补被灼伤的经脉。”
龙辉点头道:“好,我便去替你寻上一寻。”
鹭眀鸾摆手道:“我曾想到雷锋禅寺寻找雪露天华,但佛界势力庞大,妾身一直不敢轻举妄动,但如今佛门内乱,或许可乘此机会寻到此物。”
龙辉点头道:“那鹭大姐尽管放心照料令徒,在下这就去云海山一行。”
鹭眀鸾叹了口气道:“将军,妾身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将军能顺道带回清心舍利子。”
龙辉奇道:“清心舍利子?这又是何物。”
“是佛界禅修高僧坐化时遗留的舍利子,传闻可以平静心绪,驱散戾气。”
鹭眀鸾叹了口气,眼睛朝内堂瞥去,说道,“我这徒儿由于天生多重妖相,虽然神通过人,但戾气也极为沉重,走火入魔,嗜血好杀乃是常有的事,我虽炼制了一些丹药替她压制妖血,但始终治标不治本。妾身已经是残命一条,能活多久是多久,唯一不放心之人便是小徒。”
龙辉回想起方才那一幕,只觉得她们师徒之情并非虚假,或许鹭眀鸾这些年来颠簸流离,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徒儿与她相依为命,对其爱护之意乃是发自内心,想到这里,龙辉不免对她生出几分同情,暗忖道:“罢了,我便助你达成此心愿,再下杀手,也算仁至义尽!”
“我与佛界中人有几分交情,便替阁下询问一番!”
龙辉说罢便转身离去。
鹭眀鸾叫住他道:“龙将军,这蛊毒……”
龙辉头也不回,哈哈笑道:“鹭大姐,你元功耗损,不妨好好休息,解毒之事也不急于一时!”
离开裴府,龙辉径直赶赴祥云寺,向守门弟子报上姓名后,那弟子立即进去通传,过了半响,几名僧人迎出门来将龙辉接了进去。
进入内堂,接引和准提两大佛者双手合十道:“龙施主深夜拜访不知有何指教。”
龙辉还礼道:“两位大师,在下确实有事要请教,不知二位大师可曾听说过清心舍利子和雪露天华?”
准提道:“施主所说之物皆是佛门奇珍,不知施主为何要寻这两件物品?”
龙辉道:“我有两个朋友,一个被火劲灼伤经脉,一个练功急躁而走火入魔,所以便厚颜向两位大师讨要。”
准提道:“佛修者广利以度众生,这两件物品虽然珍贵,但也不能跟人命相比……但小僧手中却没有这两大奇珍,恐怕无能为力。”
龙辉蹙眉道:“无妨,在下只想请教这两大奇珍的下落。”
接引开口道:“具体情况小僧也不清楚,但雷锋禅寺的宝物一般都收藏在天诵塔内,想必这两件奇珍也不例外,但天诵塔是由水火尊者镇守,要想进入着实不易。”
两人乃是下一任教主接班人,对于佛门秘密的了解远在鹭眀鸾这外人之上,这只八翼鸾雀耗费数年都没探出线索,就被龙辉轻易地从接引口中问来。
龙辉听出这背后深意——六界尊者乃是韦驮菩萨的派系,等同与接引、准提这两个大小教主敌对,而且看到他们出现在玉京的寺庙,龙辉大概猜出几分,这俩个小和尚十有八九是被元老系排挤在外,无奈之下只能在外围寺庙落脚。
“虽然韦驮菩萨战败临夏山,但他之派系依旧强大,看来这两人一时间也难以夺回教权。”
龙辉叹了一声,决定自己动手,准备连夜赶赴云海山上的佛界总坛——雷锋禅寺。
临行之前,龙辉朝接引请教枯木禅法的一些问题,这和尚也不吝啬,将心法总纲说了出来。
其实枯木禅法根本就是一种禅修功夫,讲究摒去七情六欲,以平常心面对魔障邪心,做到不动不摇,心如枯木,神似磐石之大智慧,其实人人都可以修炼,只是这修炼方法乃是一种苦行之法,要忍受饥饿、寒冷、酷暑、狂风、暴雨、恶臭、疾病等等业力的折磨,从受苦受难之中坚定禅心,这也难怪龙辉仅仅能够使出一些皮毛。
“乖乖不得了,就算知道心法口诀,我也难再短时间内经历如此多的苦难,看来想用完整的枯木禅法对抗玄媚夺神术并不现实。”
龙辉暗叹一声,欲要永绝后患,只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要么修复元神,要么击杀鹭眀鸾。
“多谢两位大师指点迷津,龙某这便到云海山一探究竟。”
龙辉朝两人告辞,忽然一声洪亮的佛号响起,熟悉而又久违的声音,顿叫龙辉喜出望外。
月白僧衣,慈悲面容,一步一稳,仪态端庄,正是许久不见的苦海,只见他此刻面色红润,一洗昔日颓风,身后背着一个麻布袋,里边似乎装着金铁之物。
再遇故人,龙辉喜出望外,说道:“苦海大师,好久不见,佛体可好?”
苦海合十回礼道:“当日多得龙施主的两位夫人相助,以药池砖石替小僧疗复经脉,小僧才有今日!”
龙辉哈哈笑道:“大师客气了,内子也只是做分内之事罢了。听说大师在无涯之崖锻炼镇魔戒刀,不知神兵是否已经功成?”
苦海道:“小僧幸不辱使命,数年苦工,总算得以回报,镇魔戒刀基本成型。”
龙辉目光落在苦海背后麻袋,笑问道:“神兵可是就在大师身后?”
苦海点头道:“然也,可惜戒刀尚未完全。”
龙辉奇道:“这是何故?”
苦海叹道:“小僧虽铸成刀锋,但发觉刀魂难成,便离开无涯之崖,希望能寻觅降魔之宝物,将其制成刀魂,可惜终究无功。”
龙辉奇道:“何谓刀魂?”
苦海道:“这刀魂必须具备金刚伏魔之斗心,又有菩萨渡生之慈悲,最好的材料便是历代高僧遗留的舍利子,因为舍利子内除了佛元的凝聚,还有遗留着禅修的觉悟。所以小僧特地主动请缨,愿与施主同行雷锋禅寺。”
龙辉笑道:“大师是想取舍利子做刀魂。”
苦海道:“然也,此行既取舍利子,亦是要端正佛门,因为云海山内有些丧德僧人借着佛门为幌子,专做藏污纳垢之事。”
再度联手,两人一拍即合,不由分说,连夜离京,朝云海山奔去。
云海山,山峰如云,常年笼罩在云雾之中,故而得名,当日出之时,金华披落,将整座山峰映照得庄严无比,堪称神州一大奇观。
龙辉可收纳天地真元为后劲,丝毫不敢疲倦,而苦海得药池砖石相助,又常年浸淫混沌之气,体质也大为提升,从玉京出来后一口气连赶千里路程,竟也是大气不喘,脸色不红。
龙辉首度目睹这佛界总坛,一座巍峨高大的山门耸立在前,梵文刻壁、咒法饶柱,自有一股庄严气派,此刻正值旭日初升,金华光辉穿透层层云海映照而下,方圆百里尽显一片祥和。
随着红日升起,雷峰之巅响起庄严钟声,宏大震撼却又不刺痛耳膜,宛若大佛说法,威严超然却又温和慈悲,钟声连敲三十三下倏然停止,随即而来的便是万僧诵经,清圣梵音绕山三周,与四方云雾融合,这凝聚众僧愿力的梵音使得云海产生变化——只见白雾翻腾,无形云气幻化出庄严法相,竟是一尊巍峨大佛,慈眉善目,庄严无私。
龙辉不禁赞道:“好壮观的景象,佛界总坛果真名不虚传!”
苦海微微一笑,喃喃道:“铅华再美亦是虚妄,禅修多年仍是不知本相非相,执着表象,真是可悲!”
苦海话音方落,一声雷霆怒吼从山门后传来:“大胆苦海,雷峰之下竟敢口吐谤佛之辞,你可知罪!”
苦海双手合十,朗声地道:“我便是佛,又怎会吐出谤佛之言,看门罗汉,你着相了!”
“无知小辈,胆敢自居为佛!”
吼声如雷,只见一名僧人强势降下,手持锡杖,杖上挂环,随身而动,发出锡锡声响,正是佛界十八罗汉之看门罗汉。
龙辉暗忖道:“看门罗汉,看门看门,由他来守着山门倒也贴切。”
看门罗汉扬起锡杖,指着苦海道:“苦海无涯,回头是岸。苦海你已然偏离佛路,此刻不回头更待何时!”
苦海微微笑道:“罗汉所言之回头看似解脱苦海,但实则乃是为虎作伥,背离初心,何曾不是另一个无涯苦海呢!”
看门罗汉为之一愣,暗忖道:“这小和尚为何有如此胆气敢上门挑战,莫非是琉璃子和四大明王在背后压阵?”
想到这里目光中多出几分警惕,朝着苦海背后扫去。
苦海微笑道:“看门罗汉不必再看了,璃楼菩萨和四大明王都没来,此番重回佛山乃是小僧自身之考验!”
看门罗汉被说中心事,脸皮顿时一阵发烫,口中仍是不忿,指着龙辉道:“既然是自身考验,为何还带着外人!”
龙辉嘿嘿笑道:“看门看门,看好你的门就行了,本少爷想来禅寺观光,顺被拜佛求愿,难道不可以吗!”
看门罗汉眉头一展,哼道:“好个油腔滑调的小泼皮,你若非苦海同党便速离此地,以免惹祸上身!”
龙辉冷笑道:“好个惹祸上身,僧者所言可是犯了妄语之戒,抑或心动杀机,准备破杀生戒?”
苦海站出一步道:“龙施主,此次重回雷峰,乃是小僧自身考验,考验小僧是否有资格承接这口镇魔戒刀,若连区区一个山门都无法通过,又如何端正佛门,重立功德!”
龙辉奇道:“大师要端正佛门,莫非是指袭罪愆僧?”
苦海道:“是也非也,愆僧之出现是因为质疑著佛,乃天魔扰心,虽是血罪万刹但却情有可原,可是如今雷峰之上,尚有伪善之佛,借着慈悲法相,行那至恶之事,苦海今日重返雷峰便是要将斩断山上之恶果!”
看门罗汉气得眉头倒竖,抡起锡杖便打来:“黄口小儿,休得胡言!”
苦海手捏法印,纳气化劲,以柔制刚,卸去重担杖击。
看门罗汉杖法再变,改竖劈为横扫,苦海脚步虚挪,身若飘逸飞絮,游走在罗汉怒杖之缝隙,一副气定神闲之做派。
看门罗汉扬声道:“既然炼了镇魔戒刀,为何不撤封出鞘,莫非你以为赤手空拳便可挡住本座锡杖吗!”
苦海道:“戒刀既是镇邪魔,亦是护戒律,此刀只斩乱世之魔,犯戒之僧,看门罗汉你虽为虎作伥,但尚未构成大罪,此刀不为你而出。”
看门罗汉只觉得有种被看轻的愤怒,顿时将锡杖越舞越快,左右横扫,上下怒劈,方圆丈许之内尽是乱舞寒光,奔腾气劲,难有一丝空隙。
苦海沉稳应招,双足驻地,运转佛耀,凝聚内元,窥准杖法虚实,猛然劈出一招大梵圣印,只见金华佛光绽放而出,卍字法印强破锡杖围堵。
轰隆声响,看门罗汉口吐朱红,竟是瞬息落败,无力跌坐在地。
苦海双手合十道:“苦海还望罗汉早日醒悟,分清是非,莫要一错再错!”
击败看门罗汉,两人通过山门,踏着石阶登山而上,龙辉问道:“苦海大师,方才你说雷峰之内有恶佛盘踞,这是何故?”
苦海叹道:“此乃佛界不幸也。天佛教主在出征酆都前夕曾察觉到山上有人暗修欢喜禅,欢喜禅虽触及色戒,但只要两情相悦,寺庙再将修炼僧人命还俗即可,这本不是什么罪大恶极,但天佛教主却发现这修炼之人乃是以强硬手段采取女子元阴,如此一来便构成了奸淫重罪,当时因为煞域祸乱,教主无暇细查此事,便暗自留了一道法旨给家师,命其查明真相,铲除佛门败类。直到数日之前,小僧捧刀入红尘,却是咋闻家师噩耗,于是小僧便下定决心,要秉承师尊遗志,揪出此恶佛!所以此番回山除了寻觅舍利子做刀魂外,还要揪出那破淫戒的恶佛!”
欢喜禅?龙辉暗吃一惊,当初楚婉冰在临夏山曾遇上一个采花淫佛,莫非是同一个人?最让他吃惊的是荼罗明王竟然已经圆寂,这天佛遗脉又少一名高僧,接引和准提之状况难怪会如此窘迫。
龙辉边思考边赶路,不知不觉竟来到了山顶,只见一座恢弘古刹耸立在前,规格宏大气派,千万神佛雕塑拱卫四周,正是佛门总坛所在——雷锋禅寺。
然而宽阔广场中,却见武僧列阵,棍棒相向。
龙辉自嘲道:“竟然有这么多大师出来迎接,真不知是走运还是倒霉!”
苦海叹道:“方才小僧虽击败看门罗汉,但他也以秘法通知了山上,这些武僧便是来阻击我们的。”
龙辉奇道:“大师自幼在此修行,想必对地形也是极为熟悉,为何不另寻小路潜入庙中,偏偏要从正门攻入。”
苦海肃容道:“小僧秉承天佛法旨,斩除佛界败类,名正言顺,不走正门却走侧门,岂不是向恶佛低头!”
龙辉暗吃一惊,认识这和尚以来,还是第01回听到这般硬气的话语,不禁对 小和尚又多了几分敬佩:“哈哈,大师说得好,除恶扬善乃是天道使然,岂有偷偷摸摸之理,要做就做的光明正大,惊天动地!”
龙辉朗声大笑,沛然真气灌入九霄,震散四方云气,大有龙腾云海之威严。
一名手持宝塔的武僧大喝道:“扰乱佛山清净,苦海你真是越来越大胆了!”苦海正色道:“托塔罗汉,苦海此次回山有三件事要做,第一寻觅合适的刀魂,完善镇魔戒刀,第二,弄清恩师荼罗明王之死因,第三,揪出那个破淫戒的佛门败类!”
托塔罗汉怒道:“胡说八道,荼罗明王乃是寿元耗尽,涅槃圆寂,何来蹊跷死因!还有,这儿是佛界总坛,清圣之地,哪来的破戒败类,本座体谅你年幼无知,你若现在回禅房面壁思过,便不与你计较谤佛之罪!”
苦海凛然道:“佛在心中,佛自清圣,何惧言论,倒是托塔罗汉你左顾右盼,莫非是心虚?”
托塔罗汉神情一敛,大喝道:“众僧听命,苦海已入魔,速速将其拿下!”
话音方落,众僧齐声高喝,拖棍奔杀而来,龙辉双目如电,扫过人群,蓦地发声大喝,声如龙吟,震得众僧一阵气凝。
喝声一顿,苦海身形骤起,率先冲入阵中,两人曾并肩作战,已经形成了默契,龙辉先以龙吟扰敌,苦海当即把握时机,冲入武僧阵中,来个先声夺人。
正所谓两军交战,气盛则压敌,龙辉和苦海这番动作便是出自军阵攻坚之法,苦海曾参与铁壁关大战,对于军阵之感悟远在这些不出山门的武僧之上,只见他刚冲入阵中,便手起掌落,干净利索地撂倒了七八个武僧。
苦海首轮冲锋便将敌阵打开一个缺口,龙辉立即攻入补全苦海之缺位,两人合力,左右开弓,眨眼间便打倒了二十多名武僧。
龙辉见打得兴起,随手抄过一根武棍,使出万兵中的——棍舞,只见一条乌木棍棒犹如毒蛇出洞,猛龙过江,硬生生地扫开大片空路。
托塔罗汉见下属溃败,立即挺身而出,托起那口七层宝塔朝着龙辉砸落,口中却大声问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龙辉回声应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姓龙名辉!”
托塔罗汉顿时吃了一惊,暗骂道:“竟然是他……难怪苦海敢大摇大摆地回山,原来是有了这么个大靠山。”
就在他心念未定之际,龙辉反手一棍扫出,将宝塔硬生生打了回去,震得托塔罗汉险些吐血。
托塔罗汉不欲与龙辉为敌,大声道:“吾等与施主并无仇隙,为何施主要咄咄相逼,插手我佛门之事!”
龙辉哈哈道:“在下原本是想上山讨借几件宝物,谁知阁下带人堵在了门外,这便是雷锋禅寺的待客之道吗?”
托塔罗汉见事情似乎有转机便耐下性子问道:“不知施主欲借何物,不妨说出,若贫僧可以做主,一定双手奉上。”
龙辉道:“在下要借的宝物皆是佛界奇珍,只怕大师做不了主!”
托塔罗汉哦了一声道:“还请施主明示。”
龙辉道:“雪露天华和清心舍利子,不知大师可能做主借给在下?”
托塔罗汉暗忖道:“雪露天华虽然珍贵,但只用于修补火伤经脉,对吾等作用不大,给他倒也不难,只是这清心舍利子具有平复心魔的作用,日后修行还得仰仗此宝来预防天魔扰心之劫难,可不能赠予外人。但这小子武功高强,韦驮菩萨又不在山上,打起来贫僧实在不讨好,不如先拖延时间,等拿下苦海再随便塞给他几颗珠子充数。”
“原来是这两件物品,施主请入内稍坐,贫僧这就去天诵塔请水火尊者将宝物取来!”
托塔罗汉笑眯眯地道,试图藉此拖延时间,将龙辉与苦海分开。
龙辉那会吃他这一套,冷笑道:“大师,出家人不打妄语,你这话说得也太轻易了吧!”
托塔罗汉心头咯噔一下,暗忖道:“莫非这小子已经看出了贫僧的计策?”
若论心机和计谋,洛清妍、楚婉冰、鹭眀鸾、皇甫武吉那个不是此道之高手,在龙辉眼中这托塔罗汉简直就笨得跟猪一样,嘴还没张别人就知道他在说谎了。
“废话少说,把你这和尚拿下,还怕换不来这劳什子雪露天华、清心舍利子吗!”
龙辉懒得跟他费唇舌,直接动手拿人。
龙辉手掌一张,沛然真气宣泄而出,将托塔罗汉牢牢困住,托塔罗汉只觉得自己就像是坠入网中的鱼儿,根本就不能反抗,一个照面就被龙辉扣住气门。
“有劳大师领路了!”
龙辉挟持托塔罗汉举步前行,四周武僧投鼠忌器,不敢妄动,只能任由两人大摇大摆地走入庙里。
龙辉问道:“苦海大师,你可知道令师在何处遇害?”
苦海眼中闪过一丝哀伤,摇头道:“师尊去世,小僧并不在他身边,但听有心的同门提起,师尊坐化前一夜曾到过天诵塔。”
龙辉眼睛一亮,点头道:“竟然也是天诵塔,那我们便登塔一游!”
第08回 佛光晦暗
带着一个活人在身边颇感累赘,待来到天诵塔后,龙辉顺手将托塔罗汉点晕,放在一旁。
塔高九层,天诵功德,为之天诵塔。
龙辉与苦海立于塔门之下,昂首观望,心中一片平静。
苦海说道:“龙施主,水火尊者镇守宝塔,想必会有一场硬仗。”
龙辉问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对这些菩萨,尊者并不熟悉,苦海大师可否先跟在下粗略一谈。”
苦海道:“六界尊者分别是地风水火空识,论武功,以识尊者最高。至于四大菩萨分别大悲、须弥勒、牟尼和韦陀,但牟尼菩萨前些年已经圆寂,璃楼子便承接菩萨之称。在这四大菩萨中,韦驮菩萨是最受人尊崇的,因为他选择了替众生背负罪业的修途,日夜诵经,吸纳众生之业力,虽不能消除众生罪业,但也分担了不少恶果,缓解众生之果报。”
承受他人罪业这岂不是损己利人?韦陀那长毛和尚竟然有这般的决断和魄力?怎么看,他都像是投机取巧之人,居然敢于承担众生之罪……龙辉满肚狐疑,便说道:“苦海大师,是不是传闻有误,因为在下曾与韦驮菩萨照过面……说句不好听,他满腹心机,与这大慈大悲根本沾不上边,不过若论容貌俊秀的话,他到可以当个佛门俏公子!”
苦海微微一愣,讶声道:“俊秀?虽说出家人四大皆空,但韦驮菩萨的模样根本与俊秀沾不上边,六年小僧曾听韦驮菩萨讲经,他已经是将行就木的老人了!”
龙辉微微一愣,问道:“你从无涯之崖出来后就没见过他?”
苦海摇头道:“没有,从无涯之崖上来后,小僧便接到师尊噩耗,对于其他的事并未挂心。”
龙辉忽发奇想地道:“既然如此,那大师有没有怀疑,现在这个韦驮菩萨是他人假扮的呢?”
苦海道:“这个可能不大,因为佛修者即便皮囊改变,但内藏之佛元是瞒不过佛界中人的,而且韦驮菩萨曾多次在大众之前出现,就算是假的,也休想瞒过璃楼菩萨等一众高僧的眼目。”
就在这时塔门自动打开,正是请君入瓮之势。
龙辉哈哈一笑,迎难而上,昂首踏入塔中,却见第一层空空如也,心生疑惑,于是便走上第二层,谁知也是空无一物。
龙辉一口气直奔而上,每一层楼皆是一片空旷,直到走上第九层,才看两名僧人盘膝而坐,似乎已经恭候多时。
苦海行礼道:“弟子拜见水火尊者!”
水尊者说道:“苦海,你因何而来?”
苦海道:“弟子为觅刀魂,为查真相!”
水尊者摇头道:“此地无刀魂,也无真相,你速速离去吧!”
龙辉道:“那可有雪露天华与清心舍利子?”
水尊者也摇头道:“没有,什么都没有!”
看似答得随便,但龙辉则感觉到这两个和尚的语气中暗藏机锋。
苦海也是听出其中禅机,思索片刻,答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塔内即使空无一物,又是遍地珠宝!”
水尊者问道:“你目光所见,可有珠宝?”
苦海道:“肉眼不见,心眼清明,弟子看到四周皆是清圣之物,佛耀沛然。”水尊者微微一笑,说道:“果然有慧根,禅心清明,可辨是非。”
苦海见他并无恶意,于是便问道:“弟子斗胆,请问尊者家师荼罗明王因何事而入塔。”
火尊者道:“荼罗明王只是将一个盒子的交给了老衲,其他的事并未多说。”说罢从僧袍中掏出一个盒子,递给了苦海。
苦海揭开盖子,只见里边放着一枚圆溜溜的珠子。
龙辉问道:“这可是舍利子?”
苦海摇了摇头道:“不太像,因为里边的佛元似真似幻,小僧也不知道这是什么。”
火尊者道:“此物老衲也不知从何而来,荼罗明王也并未说明,只是仓促将盒子交给老衲,便又匆匆离去。”
水尊者似乎想起了什么,说道:“荼罗明王在临别之前说过一句话,魔披佛衣,还叫我们俩多加小心。”
龙辉暗自传音给苦海:“苦海大师,这两个尊者的话可信吗?”
苦海道:“水火尊者公正严明,师尊既然临终前将这盒子托付给他们,那应该是信得过的!可能当时师尊并未寻得确切证据,所以不能跟两大尊者明言。”
火尊者说道:“苦海,你来此地可是要寻刀魂?”
苦海点头道:“正是,还请尊者指点迷津!”
火尊者叹道:“痴儿,魂不是就在你身上么,此镇魔戒刀既然是你炼出,便应该由你赋魂予刀,为何要假借外物。”
水尊者也道:“天诵塔虽供奉着历代高僧之舍利,但这些舍利子都是他人禅修之凝聚,不一定就适合你这口刀,所以强求无益。”
苦海闻言,犹如当头棒喝,沉吟片刻,叹道:“弟子着相了,多谢尊者指点迷津!”
水尊者望着龙辉道:“这位施主,不知为何登塔?”
龙辉道:“在下想请尊者借两件宝物——雪露天华和清心舍利子。”
水尊者道:“雪露天华专治火伤,施主可是要用此物来救人?”
龙辉点了头称是。
水尊者道:“即使救人,便是善举,贫僧这就为施主取来。”
只见他法指扬,捏佛印,口诵经文,霎时虚空之中浮出一尊玉瓶,龙辉微微吃了一惊,暗忖道:“原来这些宝物都被阵法隐藏了,难怪整座塔都是空空如也,这与妖族当初收藏书卷的方式极为相似。”
水尊者将玉瓶递给龙辉,说道:“此乃雪露天华,至于清心舍利子贫僧却无能为力,因为前些日子韦驮菩萨已经将舍利子要走,想必用来克制修途中产生的心魔。”
龙辉叹道:“这还真是不巧!但两位尊者可知神州即将大乱。”
火尊者道:“吾等一直在塔内静修,已经好久不闻外事了!”
龙辉道:“尊者倒是好耐心,居然能在这塔里苦修这么久,足不出户。”
火尊者道:“也并非足不出户,前不久天佛教主葬礼,老衲便离开了天诵塔。”
水尊者道:“天诵塔供奉着历代高僧舍利子,不宜过久逗留,两位还是离去吧。”
这两个僧人态度和悦,龙辉也生不出敌对之意,和苦海打了个眼色便一同走下塔去。
走到第二层之时,龙辉忽然看到侧面的墙壁微微打开了一条缝隙,显然是一道暗门,心里不禁起疑:“方才上来的时候怎么没看到这暗门。”
怀着好奇,两人朝暗门走去,尚未接近,却听里边传来阵阵喘息呻吟,一种酸骚的气息飘入鼻中。
苦海对此还是一脸茫然,但龙辉久经情场床榻,立马就醒悟过来——这是男女交媾的气息和声音。
龙辉一脚踹开暗门,只见里面赤裸裸地躺着五具女体,一名僧人正趴在一名丰腴雪白的女子身上耸动,那女子两眼无神,口唇紫绀,显然是阴息丢尽的征象。
“好个淫僧!”
这天诵塔乃是供奉舍利子的圣地,居然有人敢在此行淫秽之事,苦海焉能不怒,当拍出大梵圣印。
那僧人反应极快,猛地将身下女子推给了苦海,让她做挡箭牌。
苦海不忍误伤无辜,急忙撤回掌力,但也因此被内力反冲气脉,浑身好不难受。
就在苦海收招的同时,僧人举步进逼,一掌劈向苦海丹田。
“弥勒掌?”
苦海大吃一惊,这分明就是须弥勒菩萨的独门武决,惊愕之余,掌风已经逼命而来。
危机关头,只见苦海背后布囊绽放璀璨佛光,锐利锋芒自动护主,淫僧偷袭不成反被锐锋划上手臂。
戒刀通灵,自动护主,苦海当机立断反手握刀,只见一口金灿灿的戒刀横空出世,刀柄刻着佛陀法相,刀身上布满经文,庄重威严,沛然圣气震慑空明。
苦海持刀而立,紧盯对手,待看清其面目,不免大吃一惊:“须弥勒菩萨,怎地是你?”
龙辉凝神观望,只见须弥勒双目赤红,脖子青筋暴露,赤身裸体,肌肤通红,胯下淫根沾满了粘稠浆液,最为诡异的是眉心处隐隐有一个梵文浮现。
苦海怒上眉梢,修罗杀相再度浮现,挥刀便要斩杀佛界败类。
却见须弥勒不畏刀锋,迎面扑来,双掌一合,正是要空手入白刃,强夺戒刀。
苦海手腕一扭,刀锋旋转,划出细密刀网,嗖的一下便将须弥勒左掌绞碎,顿时血肉横飞,惨不忍睹。
但须弥勒已经不露丝毫痛楚,嘴角始终挂着那一丝怪异的冷笑,静静地立在原地。
龙辉暗忖道:“这须弥勒虽然不是先天高手,但内力深厚,当初冰儿也险些折在他手上,怎会如此轻易地让苦海斩断手掌。”
苦海喝道:“须弥勒,我师尊是不是你害死的!”
面对苦海的怒斥,须弥勒不为所动,继续冷冷怪笑。
“发生何事!”
打斗声将两大尊者引来,当他们目睹现场后,神情也是为之一震。
水尊者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须弥勒喝道:“好啊,原来荼罗明王说的那个披着佛衣的魔就是你——须弥勒!”
火尊者不由分手,便是一掌拍去:“败类,还纳你的劫数吧!”
须弥勒呵呵一笑,挺胸应招,竟将火尊者怒掌照单全收,碰的一声,胸骨尽断。
火尊者不禁大吃一惊,他深知须弥勒之能为,怎会想到如此轻易的得手,其中不由闻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当初那个淫僧被冰儿阉了,但此刻的须弥勒却已经还是男人,难道他们不是同一个人”龙辉忽然醒悟过来,暗叫不妙,“难道须弥勒只是一个替死鬼?”
“大家快离开这,此地不宜久留!”
龙辉立即开口警告。
水火尊者奉命守护天诵塔,如今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潜进来不说,而且还将这供奉舍利子的清圣之地当成了淫乐窟,此等奇耻大辱便是佛亦有火,两人那听得进龙辉的警告,左右开弓便要擒拿须弥勒。
须弥勒咧嘴一笑,猛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玉佩,玉佩上刻着符文,龙辉眼尖瞧出了端倪——这分明就是灵火咒符!当初皇甫武吉曾欲以此咒符引爆武崇门下的火药,但被洛清妍反算了一把,难道这天诵塔内也曾有火药?来不及细想,须弥勒右手一紧,猛地捏碎了灵火咒,空气中顿时变得极为灼热,众人只觉得坠入阿鼻炼狱,随即热浪从地底涌出,巨爆连环而响,墙壁破碎,柱子崩塌,滔天热浪和乱流蜂拥而来,将众人卷入其中。
危急关头,龙辉豁尽元功,将玄阴冰轮推到了极限,笼罩四人,力抗今天巨爆。
但人力有限,玄阴冰轮逐渐被热浪侵蚀,四人的立足之地也越来越小,随时都会被卷入爆炸之中。
就在龙辉气弱之时,一股浑厚纯正的内力注入体内,替他撑住了即将崩碎的玄阴冰轮。
龙辉稍稍缓过气来,回头一看,只见苦海、水火尊者站成一列,掌心贴背,同时将佛元真气注入他体内,合四人之力抵御爆炸。
耳边唯有轰鸣巨响,四人合气虽能换来半刻喘息,但千斤火药之威力岂容小视,当初魔尊、愆僧、厉帝三大先天高手也被炸成重伤,龙辉可不认为自己这四人加起来能比得过这三大高手,若不快想办法逃生,四人迟早要死。
“苦海,快用戒刀开路!”
龙辉大喝道,在他看来这口由混沌之气锻炼而成的戒刀或许可以发挥意想不到的效果。
苦海闻言,立即气凝刀锋,豁尽全身功力,力劈生路。
佛耀刀芒凌空扫下,果然从火海和碎石中劈出一条通路,地底的火药无穷无尽,暴涨连环不绝,这条通道恐怕不出数息就要消失。
龙辉当机立断,反手推掌,发出三道掌力,将三名僧人送出火海。
也就是这么三掌的功夫,自己已经陷入绝境,四面八方竟是爆炸、烈火、乱石,不断地湮灭生机。
生死关头,龙辉心神甫定,再运龑武天书,他双手左右虚引,放空气脉,将四周爆炸的气流纳入体内,借力打力,巧挪轻移,御天借势再健奇功,龙辉手掌所过,拦路的危机立即变成了送行的阻力,火焰也好,乱石也好,在御天借势的鼓动下,纷纷化为推动自身的力量,龙辉也藉此逃出塔外。
冲出天诵塔,龙辉回望一眼,只见高耸入云的雄伟塔楼此刻已经成了一片火海,崩塌的碎石不住落下,方才一心逃命,心神高度集中,此刻放松心情,忽然感到浑身剧痛,这才发现浑身伤痕累累,原来是被乱世砸中,虽未伤及筋骨,但也是皮开肉绽,痛楚难挡。
“龙施主,你可安好?”
苦海急忙过来询问。
龙辉运功止痛,摇头道:“劳大师挂心,在下无恙。”
水尊者叹了口气道:“这回若非龙施主相助,我们这两个老秃驴恐怕就得圆寂了,那还能毫发无伤地站在这里!”
火尊者猛地一跺脚,怒道:“岂有此理,究竟是何人要置吾等于死地!”
龙辉强忍伤痛,说道:“尊者冷静,能够将整座天诵塔给炸毁,这炸药少说也得上千斤,如此大的动作绝不可能不留下任何破绽,只要细心询问寺内弟子,便会有结果。”
水尊者叹道:“我们师兄弟足不出户地守在天诵塔,这黑手居然还能瞒过我们,想必是修为超群之人。”
火尊者恍然大悟道:“修为高绝?照师兄这番说法,纵观整个佛门也没几个,若是再限定雷峰内部人员,那就更少了!哼,能有此等修为的恐怕也就只有韦陀、璃楼还有大师兄识尊者了。”
龙辉摇头道:“在下倒有不同看法,要将千斤火药藏入天诵塔而瞒过其他人,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是十个先天高手联合行动也未必能做到,所以这凶手不一定就是武功高强之人。”
水尊者微微一愣,蹙眉道:“既然如此,这个凶手又是如何瞒过我们两人呢?”
龙辉沉声道:“先前听尊者说过,两位曾经因为参加天佛教主的葬礼而离开天诵塔!”
火尊者猛地一拍手,说道:“然也,当时万僧齐聚葬礼之上,天诵塔是无人看守,而且葬礼举行了足足三个时辰,这么长的时间,足够准备炸药了!”
水尊者蹙道:“当日全僧齐聚大雄宝殿,但空尊者并未出现,莫非……”
龙辉叹道:“既然是万僧汇聚葬礼,那么也有可能是外界人士闯入,这黑手的范围极大,很难把握。”
水尊者道:“虽说如此,吾等还是先去拜访一下空尊者大师兄。”
火尊者点头道:“我们也有数十年没见过大师兄了,正好乘此机会见他一见,以免日后坐化圆寂,想见面都不行了!”
就在这时,护院武僧听到爆炸后,纷纷赶来,带头的是另一名罗汉,名曰举钵罗汉,他看到托塔罗汉昏迷在一旁,指着龙辉怒喝道:“大胆狂徒竟敢谋害比丘,炸毁宝塔,今日贫僧便要一开杀戒!”
水尊者大喝道:“举钵罗汉,你给老衲听好了,这炸毁宝塔者另有其人,这位龙施主乃是吾与火尊者的救命恩人,不可无礼!”
举钵罗汉被这么一喝,顿时哑声,六界尊者地位仅次于教主和四大菩萨,他哪敢逾越,只好乖乖退到一旁。
水火尊者喝退群僧后,带着龙辉、苦海二人直奔后山,穿过重重密林,来到一座陡壁之前。
火尊者指着陡壁下的一个石洞道:“识尊者修行之地便在绝壁山洞里,老衲先下去跟师兄打个招呼,再叫诸位下来。”
这绝壁万丈高深,险峻之际,若有人躲在洞里暗算,便是九死一生的死局,火尊者这般做法也是保险起见。
只见他僧袍一抖,身子轻飘飘的朝悬崖落下,借着山风吹拂,轻松地飘到了山洞里,过了片刻,他探出头来,朝众人打了个安全的手势。
踏入绝壁山洞,只见火尊者满面愁容地对准众人,开口第一句话便是:“识尊者圆寂了!”
龙辉定神望去,只见一名老僧地盘坐于石台,面目和祥,仿佛是在冥思入定,禅想佛法,但身上毫无气息,俨然已经去世多时。
水尊者安慰道:“大师兄显然已经修成肉身菩萨的境界,平囊不腐不坏,此乃大功德也,所以火师兄不必介怀!”
火尊者叹道:“贫僧并非介怀于此,只是感慨线索已断。哎,待老衲将师兄遗骸带回寺中,供奉起来!”
线索中断,火尊者背起识尊者的尸身便离开洞穴,龙辉等三人也紧随其后。
跃上山崖,火尊者满怀心事地负尸回寺,才走了几步,足下忽然踢到了一根丝线,尚未来得及反应,尖锐的破空声便响起。
数十枚利箭闪电般射来,笼罩四人周围,毫无躲闪的空隙。
火尊者由于背负尸体,双手无法使用,肩膀顿时被射中一箭。
这些分明就是军队的弩箭,而且布置机关的手法与军中人士并无二异,龙辉大吃一惊,能够在短时间内布置好军用机关和弩箭,并且每一步都走在众人跟前施加阻杀,这个黑手想必十分熟悉云海山之地形,所以推测这黑手并非外界人士,而是雷锋禅寺之僧人。
龙辉熟知军队弓弩之特性,瞬间便稳住阵脚,以戍土真元催动土墙,将箭矢截下,护众人周全。
苦海挥刀劈最后一枚箭矢,赶过去扶起火尊者,只见他面色晦暗,口唇发青,箭伤处流淌黑血。
苦海拔下箭矢,只见尖端处蓝汪汪一片,显然是淬了剧毒。
水尊者急忙过来替火尊者封住血脉,阻止毒性蔓延。
龙辉朝四周望了一眼,确定没有危险后,便说道:“两位尊者,山上此刻也是杀机暗布,在下以为此地不宜久留,速速下山为妙。”
两大尊者思量片刻后,点头同意,于是改由苦海背负识尊者皮囊尸身,水尊者照顾火尊者,龙辉腾出双手来保护三人,四人首尾相应,小心翼翼地朝上下走去,庆幸的是一路上并未再遇上其他暗杀。
龙辉对此并不感意外,毕竟这黑手也怕暴露身份,所以连番暗算不成后便不再冒险。
在山下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后,龙辉亲自查看火尊者的毒伤,发觉毒素正不断侵蚀佛者气脉,若让毒性蔓延下去,就算不死也得功体尽废。
龙辉以阴阳五行之气试探毒素之特性:“此毒暗含金水之气,以金生水,增强毒性,虽然麻烦,但要解不难!”
看清毒性,龙辉施展离火,戍土两真元,以火克金,以土克水,很快便将剧毒瓦解。
火尊者恢复了几分精神,感激地道:“多谢龙施主援手!”
水尊者咬牙道:“炸天诵塔,亵渎先辈舍利,如此恶事居然有人干得出来!想不到吾等多年闭户不出,佛界竟然已经腐朽至此!”
火尊者撑起身子哼道:“反正我们这把老骨头时日也不多了,就趁着还有口气,便跟这佛界败类斗上一斗,哪怕粉身碎骨也要端正佛门!”
龙辉道:“这幕后推手处心积虑地借着天佛教主葬礼在天诵塔布下炸药,明显势要针对两位尊者!”
水尊者道:“葬礼距离现在也有两个月了,为何偏偏在今天下手?”
龙辉道:“他怕暴露身份,所以迟迟未对二位下手。今天在下与苦海大师登上天诵塔,正好可以作为一个掩饰自身的机会,到时候他既可以谋害两位尊者,又可以将罪状推倒我们两人身上。至于须弥勒,我想他只是幕后黑手用来分散我们注意力以及拖延时间的替死鬼。”
苦海惊愕地道:“须弥勒不是那个淫徒?”
龙辉摇头道:“他究竟是不是真的犯了淫戒我不敢说,但我敢肯定,刚才那个须弥勒已经被人迷乱了心智,所做之事就像是一个死士。而且,那个幕后黑手很有可能会将须弥勒之死扣在我们头上,策动佛门与咱们为难。”
水尊者哼道:“有老衲跟火师兄在,这栽赃嫁祸的伎俩休想奏效!苦海、龙施主,你们尽管放心,只要老衲还有口气在,那恶人就别想得逞!”
龙辉应了一声多谢,脑海中再度浮现出须弥勒临死前的神情,有几分像是被玄媚夺神术控制,但却又有几分怪异。
“被玄媚夺神术控制的人,其神情动作与常人无异,他们的武功的智计都不受影响,只是心甘情愿地替鹭眀鸾办事,可是须弥勒不但神志慌乱,而且就连武功也大大降低……再说了,布置炸药只能在天佛丧礼的那一天进行,那时候万僧齐聚雷锋禅寺,等同于佛界所有力量都汇聚在了一起,以鹭眀鸾的谨慎是绝不会选这个时候来下手,而且她跟两大尊者并无仇隙和利益的冲突,所以应该不是她做的。”
百思不得其解,龙辉也不再拖延时间,于是便偕同苦海等人将火尊者送回玉京,但因为要照顾毒伤未愈的火尊者,龙辉的行程被大大拖慢,这一去一回距离十日期限已经过了七天,距离开启傀山祖祠的时间还有三日。
“时间不多,赶紧将雪露天华交给鹭眀鸾,博取她的信任,早日寻到名册的下落!”
龙辉马不停蹄地赶往裴府。
推开上回与鹭眀鸾会面的屋子,只见一道鹭眀鸾与潇潇正在用餐,师徒二人有说有笑,气氛好不融洽,更带着一丝温馨。
龙辉暗忖道:“裴府众人显然已经被她控制了心神,若不然她们师徒怎会如此大摇大摆地在此用餐。”
鹭眀鸾蹙了蹙秀眉,微嗔道:“龙将军,你这般闯进来,似乎有些越礼。”
龙辉冷冷地道:“我倒是佩服阁下之胆魄,明明是洛清妍必杀之对象,你居然还敢在这大吃大喝。”
鹭眀鸾放下筷子,笑问道:“莫非被人追杀就不用吃饭了吗?”
潇潇也嘟着嘴道:“你干嘛要打扰我们吃饭,真讨厌!”
她恢复心智后,模样秀美,说话时颇带几分少女娇憨,甚是可爱。
龙辉没有答话,从怀里掏出玉瓶,丢给鹭眀鸾,说道:“这里就是雪露天华,至于清心舍利子下落暂且未明。”
鹭眀鸾看着龙辉浑身伤痕的模样,眼波倏然一阵迷离,红唇轻抿道:“你……为何会弄成这个样子!”
龙辉冷冷地道:“天诵塔上遇到一些小意外。”
鹭眀鸾身子一僵,眼中景色仿佛变得有些迷糊,思绪渐渐拉回了当年那座小阁楼里,也曾是有这么一个少年替自己取来灵药,从而弄得满身伤痕,然而这辈子她再也没办法见那少年一面,也没办法向他撒娇弄痴。
“哥哥……”
鹭眀鸾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很快便定下心来,轻言答谢道:“多谢,将军这份恩义,妾身铭感五内,来日定当回报。”
龙辉道:“回报之事暂且按下,我想请教一个问题,不知鹭大姐可曾到过雷锋禅寺?”
鹭眀鸾微微一愣,奇道:“那是佛界总坛,妾身没事朝那里跑做什么?将军这话问的有些莫名其妙。”
龙辉淡淡地道:“在天诵塔的时候,我遇上了须弥勒菩萨,他似乎做着一些身不由己的事情。”
鹭眀鸾笑道:“所以将军怀疑是妾身做的好事喽?”
龙辉垂目道:“非也,只是将心中疑惑说出来罢了。”
鹭眀鸾道:“若正面打斗,妾身自认为可以轻取这须弥勒菩萨,但要控制他之心神却非易事,因为这些和尚都有极强的禅定功夫,这须弥勒身为佛界四大菩萨,这禅心修为绝不简单,即便我能控制,也得耗损大量元气,再说了,妾身可没那单枪匹马独闯佛山的胆量。”
龙辉道:“在下只是想消除心中疑虑罢了,并无他意!”
鹭眀鸾笑道:“妾身晓得,若将军不弃,不如谈一谈那须弥勒的状况,说不定妾身看出些端倪来。”
龙辉心忖道:“这妖女的夺神之法独步天下,说不定真能提供一些线索。”
龙辉道:“须弥勒当时是双眼赤红,表情呆滞,不惧痛疼,脖子青筋暴露,肌肤通红,胯下淫根沾满了粘稠浆液,眉心处隐有梵文。”
鹭眀鸾表情忽然大变,猛地站了起来,惊道:“什么!梵文现眉心?”
只见她俏脸酡红,呼吸急促,高耸的酥胸一起一伏,宛若肉山震动,倍添妖艳。
在龙辉印象中,这个妖女无论遇上何种风浪,皆是媚笑嫣然,镇静自若,那份风姿丝毫不在洛清妍之下,何曾见过她这般失态。
鹭眀鸾朝潇潇说道:“潇潇,你先下去吧。”
潇潇嘟着嘴道:“不嘛,这小子不是好人,我要留在师父身边保护你!”
鹭眀鸾莞尔道:“傻丫头,别任性了,师父有些事要同龙将军面议。师父给你弄来了几个蟋蟀,就放在你屋子里,你快去玩吧。”
潇潇顿时眉开眼笑,喜滋滋地跑了出去。
鹭眀鸾叹道:“小徒娇纵,让将军见笑了,还望将军能详说天诵塔所见之事!”
龙辉见她神情极为凝重,于是便将须弥勒之状况说了一遍,当说到须弥勒奸淫女子采其阴息的时候,鹭眀鸾脸上顿时凝聚了沉重的杀意,龙辉看得出她是在极力克制。
“事情经过便是如此……”
龙辉将须弥勒的状况说了一遍,鹭眀鸾柳眉倏地一抖,玉掌一拍,桌子顿时化为碎片:“果然是那个淫僧!”
龙辉见她情绪极为激动,便试着问了一句:“冒昧一问,那淫僧究竟是何许人也!”
鹭眀鸾微微一愣,压下了怒容,再度恢复那烟视媚行的模样,笑道:“妾身失态了,让将军见笑了。”
龙辉道:“无妨,不过当年究竟发生何事,鹭大姐可愿告之在下?”
鹭眀鸾仿佛是戳中心中痛处般,如花笑靥凝于粉面,尚不及褪去,片刻才得一僵,冷冷地道:“将军想听吗?”
龙辉道:“在下只是好奇,并无追问之意。”
鹭眀鸾凝望了他片刻,心里百感交集,觉得眼前之人仿佛跟鹭明佳重叠在了一起,一时之间难分真假,芳心没来的一阵酸楚,叹道:“既然将军替妾身寻来雪露天华,于情于理,妾身都应将实情托出。”
第09回 入世悬壶
“师妹,这次出山你千万要小心照顾自己!”
一名清秀可人的少妇柔声说道,满脸尽是临行之前的叮嘱和担忧。
鹭眀鸾嘻嘻笑道:“尹师姐,人家又不是小孩子了,不会有事的啦!”
说罢低下头逗少妇怀中的小女孩,粉雕玉琢的女孩被她细滑香薰的玉指逗得眉开眼笑。
“涟漪乖乖听话,等姨姨回来后,给你带好吃的!”
鹭眀鸾对着孩子越看越喜爱,于是就从师姐怀中抢过来亲上两口,小涟漪被她檀香温热的唇息吻得甚是舒服,眯着小眼睛一副享受的模样。
“明鸾,天罗大阵运转的缺陷即将出现,你还是别耽搁时间了,若不然你就得等到明年了!”
一名美目柔丽的妇人说道,她正是鹭眀鸾的师父寒凝月,怀抱女童的少妇乃鹭眀鸾的直系师姐尹飞燕。
鹭眀鸾撇了撇小嘴,说道:“师父,你就这么讨厌明鸾,多看人家几眼都不行吗?”
寒凝月道:“傻丫头,这次你夺得吾族武决之魁首,给师父大大长脸,师父怎么会讨厌你呢。”
鹭眀鸾咯咯笑道:“师父,你心里是不是在想,谢天谢地,这小妖精总算走了,没人妨碍我跟未央了!”
寒凝月俏脸一红,狠狠打了她一个屁股,嗔道:“死丫头,信不信为师扒了你的皮。”
鹭眀鸾吓得缩了缩脑袋,摇头道:“信,信,我不敢胡说了!”
“明鸾,时间不早了,快些出发吧。”
只见洛清妍俏生生地走了过来,一旁的还有兄长鹭明佳。
鹭明佳柔声道:“明鸾,要是在外边有人欺负你,记得回来告诉大哥,大哥替你出头。”
洛清妍白了他一眼,嗔笑道:“等你从傀山出来,黄花菜都凉了。”
鹭眀鸾掩唇笑道:“大哥,在外边有洛师姐照看我,你就尽管放心吧。”
天罗大阵每年都会因为极元之力的损耗,从而出现短暂的停滞,威力减弱大半,所以妖族长老便会联手撑开一道缺口,送几个优秀的传人出山历练,洛清妍乃下一任妖凰,在通过了各大长老的考验后便可出山,而其他弟子中,袁齐天因修炼元古大力未能及时出关,鹭眀鸾在服用奇药后,凝练出八翼鸾雀之妖相,可谓是无人能敌,一枝独秀,勇夺取武斗魁首,所以也被选为出山之人选。
两人皆是妖族天娇傲女,再加上有长老背后支持,有惊无险地通过了天罗阵。
通过傀山周边那片荒凉后,便是碧绿无边的大草原。
长这么大,两女是首次看到山外的景色,不禁喜出望外,笑靥如花。
鹭眀鸾咯咯娇笑,纵情在草原上奔跑:“姐姐,你快看,这儿好大呀!”
洛清妍毕竟比她沉稳一些,语气还能勉强保持平静:“明鸾,外边的世界何其之大,这草原之时冰山一角,等你进了神州可千万别看花了眼。”
鹭眀鸾在原地打了几个圈后,兴奋地躺倒草地上,深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感慨道:“外边的气息真好闻……”
洛清妍在她身旁坐下,蹙眉道:“明鸾,你可千万别被外边的花花世界迷昏了头脑,傀山内还有许多同族在受苦,我们得尽快了解到外界的局势,为今后出世做好准备!”
鹭眀鸾道:“好了,姐姐,人家不会忘记族人的,对了,等进入神州后,姐姐准备用什么身份来掩饰自己?”
洛清妍道:“我就给人看病吧,做个女大夫,毕竟是人总会生病,无论达官贵人,小贩走卒,都可能成为病人,从他们口中应该可以了解更多的信息。”
鹭眀鸾一听,顿时来了精神,雀跃地道:“好好,我也要做女大夫,给人看病!”
洛清妍莞尔道:“你那半吊子的医术可别弄出人命来,若不然篓子可就捅大了。”
鹭眀鸾吐了吐粉嫩嫩的舌头道:“好姐姐,人家会小心的,再说了有你在我身边,还怕什么!”
洛清妍叹道:“明鸾,这次出山我们是分开历练的,不能呆在一起。”
鹭眀鸾露出几分失望的神色,低声道:“又没人知道,咱们偷偷在一块,长老又不知道。”
洛清妍笑着拍拍她粉面道:“傻丫头,咱们只是暂时分开一段时间罢了。”
鹭眀鸾哦了一声,嘟嘴道:“知道了。”
洛清妍笑道:“好了,别老撅着嘴啦。大不了咱们修行的地方选两个离得近一些的郡县。”
鹭眀鸾一听,立即行囊里掏出神州地图,煞有介事地寻找修行地,找了半天,她兴奋地指着地图说道:“姐姐,你就在这洛川历练吧。”
洛清妍蹙眉道:“神州郡县何其多,为何要选这个洛川呢?”
鹭眀鸾笑道:“姐姐,洛川有一条闻名的河流称之为洛水,与你名字正好搭配,洛水清妍多好听呀,以后若有人欺负我,我可要找你替我出头!”
洛清妍听后,觉得甚妙,于是就同意下来。
鹭眀鸾又在洛川附近寻了一个名为东霈的郡县。
越过铁壁关,姐妹两各自叮嘱了几句后,便分头行动,鹭眀鸾进入东霈,在街道租了一个铺面,置办药材,开设医馆。
为了让医馆更加完善,鹭眀鸾足足忙活了三个月才布置好一切。
之后她又想打响名声,于是便从黄历选了个好日子,这一顿下来足足过了四个月,然而远在洛川的洛清妍早已闯出了一些名堂,鹭眀鸾时不时地从行人口中听到关于洛水畔的那名白衣神医的传闻,对这个师姐更为敬佩,也开始鞭策自己早日将医馆钠上正规。
到了开馆之日,鹭眀鸾亲自坐堂,摆出一副杏林国手的模样。
从大清早一直坐到响午,却没有一个病人来看病,鹭眀鸾顿感百般无聊,素手托腮,昏昏欲睡。
一觉醒来,医馆仍是毫无访客,鹭眀鸾伸了个懒腰,打个哈欠,准备关门闭馆,却见一名丫鬟打扮的女子走进来,盯着鹭眀鸾问道:“你是这里的大夫吗?”鹭眀鸾点了点头。
小丫鬟喜出望外,说道:“那就太好了,还请女大夫来瞧瞧我家小姐的病。”鹭眀鸾问道:“病患在何处?”
小丫鬟道:“我家小姐不方便出门,还请女大夫随我来,出诊金一分不会少的。”
鹭眀鸾虽不在乎这么一点诊金,但毕竟有人找自己看病,总算没白坐一天,于是背起药箱就跟着丫鬟出去。
一路上小丫鬟跟鹭眀鸾讲起了自家小姐的病情,鹭眀鸾总算搞清楚了情况,这家人姓赵,并非东霈原住户,赵夫人带着十岁的女儿回娘家探亲,本来是想给父亲拜寿的,谁知这个赵小姐前些日子染上了怪病,下体流血不止,当时就把赵夫人吓坏了,因为出血的部位较为敏感,赵夫人为了顾及女儿的名声,所以要请个女大夫,可是东霈大医馆的大夫基本都是男子。
这小丫鬟跑得脚都快酸了,才找到鹭眀鸾。
进入一家挂着林府大字的宅院,鹭眀鸾随着丫鬟经过前院,此处绿树成荫,鸟语花香,而且还有数张池塘,活水流动,本应是一处风水宝地,但鹭眀鸾却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从池塘里传出,花容倏地微微一沉,这股味道不应该出现在尘世……走入内堂,小丫鬟对一名相貌俊俏的美妇说道:“夫人,女大夫请来了。”
那赵夫人仔细打量了鹭眀鸾几眼,发觉她比自己的女儿也大不了多少岁,不禁暗自生疑,试着问道:“不知大夫贵姓?”
鹭眀鸾道:“免贵姓鹭。”
赵夫人蹙眉道:“可是耳朵陆?”
鹭眀鸾本想说不是,但想想自己的姓氏有些怪异,于是便顺着赵夫人的口风点头。
赵夫人问道:“请恕妾身冒昧,不知陆大夫的医馆开了多久?”
鹭眀鸾据实回答道:“今日才开。”
赵夫人盯着她俏丽的玉容,像是拉家常一般道:“陆大夫生得真是好看,不知芳龄几何?”
鹭眀鸾微微一愣,暗忖道:“这夫人也忒奇怪了,看病就看吧,干嘛要问我年纪,难道是想给她的儿子相媳妇?”
当时她入世未深,那听得出赵夫人是从侧面试探她的医术,毕竟医道难以一蹴而就,需要岁月的沉积和熏陶,所以年纪越大的大夫越是受人尊敬。
鹭眀鸾不明所以,直接说出答案:“十八。”
赵夫人又问道:“不知陆大夫师承何方杏林国手?”
鹭眀鸾随口答道:“自学,并无师承。”
赵夫人脸色顿时就变了,像是看骗子一般看着她,冷冷地道:“陆大夫,请回吧,诊金妾身会命人如数奉上。”
鹭眀鸾奇道:“我还没看到病人,怎么能收诊金?”
赵夫人拂袖道:“不必了,妾身自会另请名医。”
鹭眀鸾也不是蠢人,听出了赵夫人那轻蔑之意,立即激起了她好强的性子,昂首回道:“哼,少瞧不起人,本姑娘若看不好你家闺女,我自挖双目!”
赵夫人柳眉一扬,怒道:“我家女儿何其金贵,岂能儿戏地给你这等江湖骗子乱医!”
鹭眀鸾气得俏脸酡红,银牙紧咬,正想发作之时,却听一名仆妇跑了进来:“夫人,不好了,不好了,小姐昏过去了!”
赵夫人一听,立即慌了神,鹭眀鸾笑道:“夫人,若我没猜错,令千金此刻一定是下体处流出大量紫黑色的血液,从而导致血气不足,昏迷过去!”
赵夫人微微一愣,朝仆妇问道:“小姐究竟怎么样了?”
仆妇道:“就跟这姑娘说的一样。”
鹭眀鸾又说道:“那赵小姐的眉心处是不是有一道紫黑色痕迹,而嘴唇却是泛着淡淡的青色?”
仆妇猛地一拍大腿,惊道:“神了,姑娘你所说的正是小姐此刻的症状!”
鹭眀鸾咯咯一笑,颇有示威地向赵夫人望去。
赵夫人脸色阴晴不定,良久才叹了口气道:“方才是妾身不好,得罪大夫,还请大夫妙手回春,救治小女!”
鹭眀鸾昂着螓首,哼地一声道:“可是本姑娘却又不想当大夫了,我觉得江湖骗子更适合我!”
说罢便要转身离去,赵夫人捉到救命稻草,赶紧拉住鹭眀鸾衣袖,苦苦哀求道:“陆姑娘,陆神医,方才是妾身有眼不识泰山,得罪神医,还请你救救我家闺女,我给您跪下了!”
说着说着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而且身子还朝下一弯,膝盖即将跪倒。
鹭眀鸾芳心一软,伸手扶起赵夫人,叹道:“夫人不必如此,我去看令千金便是。”
赵夫人千恩万谢,领着鹭眀鸾走到女儿闺房。
甫一踏入屋子,鹭眀鸾便问道一股腥臭的味道。
抬眼望去,只见牙床上卧着一名十岁左右的女孩,脸色惨白,床单已经是一片血污。
赵夫人对周围的丫鬟叫道:“臭死了,你们这群奴才,是想熏死小姐吗,还不快把床单换了!”
鹭眀鸾制止道:“且慢,先让我瞧一瞧小姐的血迹。”
赵夫人立即点头答应。
鹭眀鸾走到床前,俯下身闻了闻血腥味,蹙眉呢喃道:“这虫子长得好快呀,竟然已经开始排毒了……”
赵夫人奇道:“陆大夫,您说什么……”
鹭眀鸾蹙眉道:“不瞒夫人,赵小姐恐怕得的不是普通的疾病,而是被一种怪虫钻进身子里,寄生在小腹内。”
赵夫人花容失色,抿唇道:“陆大夫……究竟是什么虫子?”
鹭眀鸾叹道:“是一种名为离垢虫,此类毒虫喜水,专门寄生在活物体内,蚕食精血,待长大到一定程度后便会派出毒素,使得活物血流不已,最终一命呜呼。”
其实这种虫子根本就是妖族所驯养之蛊虫之一,按理来妖族在太荒战败后,残留于尘世的痕迹已经被三教抹去了,这离垢虫怎会再现尘寰?鹭眀鸾深藏疑惑,继续说道:“敢问夫人,这些日子,小姐可曾到下过水?”
赵夫人身边的丫鬟道:“奴婢记起来了,当日小姐嫌天气酷热,便到院子里池塘嬉水……”
鹭眀鸾神色一沉,从怀里掏出几枚金针,下手封住赵小姐的数个穴道,那赵小姐脸颊生出了几分血色。
赵夫人千恩万谢道:“神医啊,我家湘音的病可全靠你了!”
鹭眀鸾蹙眉道:“夫人切莫高兴太早,我的金针只是激发小姐体内潜能,并暂时封住毒虫的活动,要想根治还需花费一些功夫。在此之前,还请夫人带我到小姐下水的池塘看一看。”
赵夫人对她已经是极为信赖,故而有求必应。
到了池塘,鹭眀鸾向赵夫人提出放空池水,林家乃是当地大户,而赵家更是武林名门,很快便动员人手将池水抽干。
只见泥泞池底有许多条肥大的鲤鱼,正在不住挣扎跳动。
鹭眀鸾问道:“赵夫人,这儿的鲤鱼如此肥美,可有人吃过这里的鱼儿?”
赵夫人柳眉轻蹙,说道:“半个月后便是家父的寿诞,按照以往惯例,我们都会吊起池里的鱼儿作为寿宴菜肴。”
鹭眀鸾笑道:“如此说来,贵府的鲤鱼倒也是美味。”
赵夫人道:“家父最喜吃鱼,所以便让人在家中池塘养上鲜鱼,等鱼儿长大了,便抓起来做菜。”
鹭眀鸾点了点头,说道:“那还有劳夫人命人拿一条鱼上来。”
赵夫人依言照办,命下人捉来一条鲜鱼。
鹭眀鸾又向赵夫人要来一把小刀,将鲤鱼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切来下来,只见有数条像钩子一般的小虫钻了出来,旁观之人无不色变。
鹭眀鸾叹道:“果然如我所料,池塘里的鱼儿都被这些虫子寄生了,若寿诞之时,你们吃下这里的鱼儿,那整个林府恐怕都会得这么一种怪病。”
赵夫人吓得朱唇惨白,哆嗦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谁要谋害我们林家?”
鹭眀鸾叹道:“当务之急,还是先救赵小姐吧。”
赵夫人分清急缓,便又向鹭眀鸾请教。
鹭眀鸾让人用油布包好四肢,然后跳下池底,用锄头在泥地里翻了个底朝天,找到了一颗白色如鹅卵石装的物体。
鹭眀鸾命人用油布将异物包了上来,只见那块异物发出噗噗的跳动,就像是一颗白色的心脏。
鹭眀鸾笑道:“这便是离垢虫的母虫,就是这颗东西诞下那些小黑虫的,只要把它烧掉,将灰给小姐吞下,便可除去体内的毒虫。”
赵夫人喜出望外,立即命人去烧毁母虫,将灰用水给女儿冲服,果然不出片刻,赵小姐随即从下体排出一条犹如拇指粗细的黑色爬虫,怪虫在外扭动了几下后,就一命呜呼了。
赵夫人不禁喜极而泣,对鹭眀鸾感谢连连:“多谢神医,救我小女一命,方才是妾身有眼不识泰山,现在我给神医赔礼了……”
因为鹭眀鸾揪出了池底怪虫,使林府上下免遭劫难,林老爷对她也是千恩万谢,将其奉为上宾。
看着众人那喜悦的表情,鹭眀鸾心中不免多了几分喜悦和成就,觉得这个大夫当得实在是太对了。
之后,她有给赵湘音开了几幅温补的药丹,这小姑娘服下后,不出一日精神就大为好转,林家对她也是大为叹服,各种厚礼答谢接踵而来,不出三日,“陆神医”的称号就传遍了整个东霈,不少病患纷纷慕名而来。
再加上她容貌秀丽俊美,也有不少人装病,就是为见佳人一面,一时间,医馆门庭若市,车水马龙,应接不暇。
鹭眀鸾无论贵贱,皆一视同仁,遇上家境贫寒之人,她还慷慨解囊,免费赠药,人人对她钦佩不已。
至于林家寿宴却因为莫名其妙而来的这怪虫蒙上了一层阴沉,林老爷大寿的那一日,林府上下一片戒严,也没请多少宾客,寿宴比起往年逊色不少。
而鹭眀鸾却是被林府派人用八抬大轿请了过来,作为上宾招呼。
寿宴之上,鹭眀鸾陪坐在林老爷的主席上,只见她面容清丽,身段婀娜,更有一股娇憨的纯真,简直就是寿宴上的一颗夺目明珠。
林老爷亲自向她敬酒,感谢道:“陆神医,这回若非有你,这场寿宴恐怕就要成丧宴了。”
鹭眀鸾谦虚了几句,轻轻抿了一口美酒,心里却有几分成就感:“原来救人后是这般美妙,看来只要妖能诚心对人,久而久之定会与人和睦相处,到时候族人便可重回神州安居乐业了!”
酒过三巡,一名年轻公子起身道:“孩儿恭祝父亲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这名男子正是林家长子,林老爷眉开眼笑,甚是满意地又连喝三杯。
林大公子又说道:“父亲,孩儿请来觉苑寺的大师替父亲祈福祝寿,愿父亲身体永康,笑口常开!”
“林老爷乐善好施,乃东霈之大善人,近闻老爷高寿,贫僧便不请自来,厚颜向老爷祝寿!”
只见一名慈眉善目的僧人笑呵呵地走了出来,口宣佛号朝林老爷行了个佛礼。
林老爷立即回礼道:“老夫何德何能,区区贱寿居然惊动了永康主持!”
永康和尚笑道:“林老爷客气了,贫僧来得匆忙,未准备什么礼物,只带了区区一串佛珠。”
只见这和尚双手捧出一窜莹润如玉的珠子,每一颗珠子皆刻着梵文咒语,内藏精纯佛力,鹭眀鸾不禁感到几分厌恶,但她修为高深,很快便将佛力的影响给抵消了。
永康大师说道:“听闻林老爷的外孙女得了怪病,老衲略通医术,若林老爷不嫌弃,老衲愿替赵小姐查诊病情。”
林老爷向永康引荐鹭眀鸾道:“多谢主持好意,敝孙女有幸结缘这位陆神医,病患已经根治了。”
永康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随口问道:“原来如此,陆神医年纪轻轻便由此能为,实乃苍生之幸。”
鹭眀鸾不温不火地与他客套了几句,心里却是疑云暗涌:“当年吾族战败,被困傀山,这离垢虫应该已经不存尘世,为何还会忽然出现,而且还在林老爷寿宴之前寄生于鱼塘里……”
忽然,她脑中闪过一丝灵光——作为战胜者的三教应该接掌了三族遗留尘世之物,那么离垢虫便有可能是出自三教之手,想到这里她朝永康投过了几分警惕的目光。
“湘音,快过去谢谢陆神医!”
这时赵夫人牵着女儿走了过来,小姑娘在母亲的指导下,朝鹭眀鸾乖巧地做了个福,奶声奶气地道:“谢谢陆神医!”
鹭眀鸾看这小姑娘生得可爱,心里不禁想起尹飞燕怀中的小涟漪,暗忖道:“小涟漪再过几年一定也是这么可爱……”
想到这里她恨不得现在就回山,把涟漪从师姐手中抢过,狠狠疼爱一番。
寿宴结束,鹭眀鸾怀着疑问盯上永康和尚,施展补天诀的潜行之法暗中跟随。
回到觉苑寺,永康屏退左右,径直走入禅房,紧闭门户。
鹭眀鸾亦灵蛇身法游到屋顶,再以蛇眼窥探屋内情况,只见一名光头男子正恣意行淫做乐,将胯下女子糟蹋得娇喘哀吟,香汗淋漓,丝毫不忌讳进屋的永康。
永康恭敬地朝那人行礼道:“尊者,这名女子可满意?”
男子急速地在女子雪润的身子连抽几下,女子仰头长吟,随即小腹抽动,四肢痉挛,两眼一白,立即断气。
男子从女子身上站了起来,抓过一件衣服抹去胯下淫迹,点头道:“很好,元阴颇为充沛,足以延长对吾半年寿元。”
永康道:“既然如此尊者喜欢,那弟子再替尊者物色几个纯阴处子,送到尊者面前。”
尊者嗯了一声道:“这采补之法虽能延年益寿,但毕竟是杯水车薪,恐怕拖延不了多久这大限之日,虽说佛修之人肉体乃是臭皮囊,圆寂之后便可进入极乐世界,但世人愚昧,本尊尚未渡尽世间恶业,怎可走得如此轻易。”
永康陪笑道:“尊者果真是仁心之佛,如此宏愿丝毫不下于韦驮菩萨替众生负罪之功德!”
尊者哼道:“韦陀算什么东西,蠢人走蠢路,选择负罪练功德之法,端的是又枯燥又乏味。”
永康呵呵笑道:“尊者所言甚是,那个老秃驴怎知这欢喜禅之奥妙。”
尊者道:“韦陀负罪之路虽是愚蠢,但却也弄出了一些名堂,他日夜诵经负罪,恐怕已经快要修成‘如来圣体’了,若他再能撑过这二十年,他便可返老还童,重获青春!”
永康道:“那尊者下一步准备做什么?”
尊者道:“现在还不到时候,过些日子我会写一封书信推举你入云顶山修行,到时候你便拜入韦陀门下,这二十年你就好好给我伺候这负罪佛,一定要让他修成如来圣体,返老还童!”
永康应了一声是,尊者又问道:“林家之事可以办妥?”
永康叹道:“尊者明鉴,离垢虫已经被人抢先一步除去,林家之人并未吃下池塘的鲤鱼。”
尊者倏然一愣,沉声道:“这是何故?”
永康道:“前些日子林老头的外孙女到池里游水,被离垢幼虫寄生体内,之后赵夫人便去寻医,恰好遇上一个姓陆的大夫,这名医者虽然只是个年轻女子,本事却大得很,不但医好了赵家丫头,还将池底的离垢虫全部除去,那些鲤鱼林家一条都没吃!尊者,这夺取林家财产的计划便这样泡汤了。”
鹭眀鸾越听越是心惊胆战,再催蛇眼神通,希望可以看清这个尊者的面目,谁料此人竟小心谨慎,就连寻欢作乐都带着面具。
尊者垂目沉思,永康不敢打扰,将那被采补致死的女子带了出去。
鹭眀鸾在屋顶趴到天际泛白,再为发现其他有用之事,便悄悄离开。
她本来是想将事情知会林家,但怕打草惊蛇,便忍而不发,希望可以多找些证据。
于是她白日看病,夜里潜行,可是自从那夜之后便看不到那个带着面具的尊者,也没有奸淫之事。
半个月后,鹭眀鸾开馆行医,这一大早来外边便排满了病人,还有数个老病号,这些病患皆是贫苦之辈,她替他们复诊后便按照惯例免费赠药。
鹭眀鸾亲手替一名老妇包好药材,小心叮嘱道:“大娘,这次的药只需再服三剂,你的病就好得差不多了,以后就不用在吃药了!”
老妇表情呆滞地道:“陆神医,我这几天感到嗓子很痛。”
鹭眀鸾笑道:“可能是天气干燥,上火而已,大娘不必紧张,你且张开嘴巴,让我瞧瞧嗓子。”
老妇哦了一声,吞了吞口水,似乎嗓子真的很痛。
鹭眀鸾柔声道:“大娘,不必紧张,慢慢张开嘴巴,让我瞧瞧!”
说罢便凑了上去。
忽然,那老妇猛地张口吐出一团紫雾,鹭眀鸾猝不及防被喷了个正着,只感到气脉酸麻,隐藏的妖气竟不受控制地朝着四肢乱窜。
顿时妖氛涌动,整个医馆上空乌云笼罩,鹭眀鸾只觉得妖气已经到了失控边缘,不由自主大叫一声,妖相顿显。
八翼鸾雀虽是张翅而出,但鹭眀鸾却提不起任何力气,显然那团紫雾将她妖气运行的轨迹全数扰乱,她此刻正处在半走火入魔的状态。
医馆内的病人被这异象吓得纷纷逃窜,口中大喊有妖怪。
场面一片混乱,却听洪钟声音响起:“乡亲们不要慌,这妖女由贫僧来收拾!”
鹭眀鸾艰难地睁开眼睛,只见永康带着数十名武僧走进医馆,而那名老妇却是生出了异象——双目赤红,头现梵文,鹭眀鸾一眼便瞧出她是被某种摄心术控制,所以才会忽然偷袭自己的。
永康带人围住鹭眀鸾,朗声道:“这妖女当日先是用妖术谋害林老爷的孙女,然后再冒充大夫,假仁假义地治好林老爷的孙女,为的就是要竖立起一个神医的美名,吸引各位乡亲过来看病,然后再用妖法害人!”
一名病患问道:“大师,这妖女是怎么害人的?”
永康指着老妇道:“这名老人家就是被她所害,双眼赤红,青筋暴露,这正是被妖术练成毒人的征兆,若非老衲提前发现,用梵文震住妖术蛊毒,这老妇人早就被妖女制成杀人利器了。老人家在得知妖女的狼子野心后,便主动要求来除去妖孽,所以刚才便喷了她一口毒雾。”
鹭眀鸾气得开口大骂道:“放屁,分明是你这狗和尚谋害这老婆婆,还敢贼喊捉贼!”
永康大喝道:“妖孽,休得胡言,众僧听命速速将此女擒下,带回寺中,净化邪气,镇压妖邪!”
众武僧不由分说,掏出梵钉刺入鹭眀鸾的数个大穴,将她全身气脉锁住,更封住她的哑穴,叫她有口难言。
永康乃是当地大僧,他说的话众人是深信不疑,再加上连番异象,众人更是气愤难填,冲上来对着鹭眀鸾就是一顿拳脚。
“妖孽,竟敢来害我,看老子不打死你!”
鹭眀鸾不能动弹,只能默默忍受这连番怒击,被打得头破血流,皮青脸肿,她生性高傲,在族内也是人人都避其三分,那受过这般屈辱,再加上这些都是她昔日医治的病人,如今却对自己拳脚架上,鹭眀鸾不由得心如刀绞,悲怒交加之际差点昏死了过去。
永康见状急忙制止众人:“大家出口气也就算了,千万不要再动手了,若不然打死这妖女,她体内的妖毒便会泄露出来,反而会害了大家。”
众人听后急忙住手,永康命人将鹭眀鸾五花大绑困了起来,押回觉苑寺,一路上有不少人过来围观,对着鹭眀鸾指指点点。
鹭眀鸾只觉得这些人的眼神里充满着惧怕和怨恨,心中不禁一阵悲苦,眼泪嗖嗖地掉了下来,就在这时一股腥味扑鼻而来,鹭眀鸾抬眼一看,只见一名男子拿着木桶朝自己泼来。
“妖女,尝尝这黑狗血!”
鹭眀鸾不能动弹,被泼了个正着,浑身上下皆是血淋淋的一片,又腥又臭,熏得她险些吐了出来。
这是旁观的人也拿起各种东西朝鹭眀鸾砸来,有臭鸡蛋,烂菜根,更甚者以为污物可以辟邪,便将家里的粪桶尿盆拿出,狠狠地浇了鹭眀鸾一身。
鹭眀鸾再也承受不住这百般屈辱,两眼一黑,急怒攻心,吐了一口鲜血,昏死过去。
待她再次睁开眼睛后,发现自己躺在了一张软榻之上,身上的污物已经全部洗去,还撒上檀香去味,而玲珑剔透的玉体则被一层薄纱遮掩,玉乳粉腿若隐若现,鹭眀鸾羞怒难抑制,脸颊霎时涌上一片红晕。
一名男子推门而进,虽然带着面具,但鹭眀鸾还是认出了他的身份,那个采阴补阳的尊者。
尊者呵呵道:“想不到数千年后,世上还有妖族存在,而且还是元阴如此充沛的处子之身,妙哉,妙哉!”
鹭眀鸾怒气翻涌,破口大骂道:“卑鄙小人,暗中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
尊者啧啧笑道:“小妖女倒也嘴硬,正好合佛爷胃口。佛爷最喜欢与像你这样的贞烈女子参悟欢喜禅,起先你们还是一脸的不情愿,到了后来就求着佛爷继续宠幸你们,这凡夫女子,佛爷尝得多了,妖女倒是首度尝试,呵呵……小美人,待会可千万不要让佛爷失望哩!”
说罢便伸手去摸鹭眀鸾的酥胸。
鹭眀鸾只觉得一个枯瘦如柴的手掌正朝自己胸乳袭来,心中又羞又怕,身子不住一阵哆嗦,牙齿上下打架。
尊者看见鹭眀鸾这般羞怯,心中欲火越少越旺,迫不及待地扑了上去,将鹭眀鸾压在身下,伸手便要撕下那单薄纱衣。
“尊者……大事不好了!”
就在鹭眀鸾即将惨遭狼吻之时,永康急匆匆地冲了进来。
尊者不悦地道:“永康,你做什么,知不知道本尊者在修炼欢喜禅时最恨的就是被人打扰吗!”
永康吞了吞口水道:“尊者,弟子并非有意,只是寺庙外来了一个人,拿着一口刀连杀我数名僧众,如今他已经闯到正殿了!”
尊者不悦道:“区区一个疯汉,就把你吓成这个样子,你这主持是怎么当的!”
永康哀声道:“尊者,这人似乎来头不小……”
尊者哼道:“究竟是何人,你且慢慢道来。”
永康哆嗦了一下道:“弟子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发觉此人手持一口血刀,好像是佛界盛传的……啊!”
一道血红刀气划过,永康话还没说完,已是身首异处,只见远处缓缓走来一道身影,脚踏罪骸,手持屠刀。
“非佛非魔,以杀定心,以戮证道,世尊有罪!”
头顶骷髅数百,手持血刀戮罪,轻蔑欺世伪佛,践踏无边恶骸。
尊者双眼一瞪,口中吐出两个字——界明?
第10回 才女慧眼
“师父!”
就在龙辉听到紧张之处,门外传来潇潇清脆的叫声,鹭明鸾柳眉一蹙,话音倏然止住,问道:“潇潇,发生什么事了?”
潇潇手里拿着一个斗蟋蟀的木盆,嘟嘴道:“师父,钱先生来了……”
鹭明鸾脸色一沉,干咳了一声:“潇潇,为师知道了,你先替我招呼他们。”潇潇哦了一声,掉头出去。
鹭明鸾抱歉地朝龙辉笑了笑,说道:“龙将军,妾身有些琐事要处理,不能再招呼将军了,失礼之处,还请海涵!”
龙辉点头道:“夜色渐深,我也得告辞了!”
当龙辉走到门外时,鹭明鸾忽然开口说道:“龙将军,雪露天华之事,妾身感念五内,来日定当回报。”
龙辉淡然一笑,纵声化光,御风而去。
回到龙府,只见两道熟悉的婀娜倩影俏立跟前,定神一看正是林碧柔和玉无痕。
双姝朝龙辉盈盈行礼:“拜见龙主。”
龙辉喜出望外地道:“碧柔、无痕,你们来了,一路辛苦了!”
林碧柔道:“龙主,素雅夫人已经劝服秦老爷了,现在秦家外围的资产开始慢慢撤回江南。”
玉无痕蹙眉道:“秦氏一族家大业大,外围资产足足占了四成,这么仓促地将资产撤回,这损失可不小。为何龙主还要让秦家收敛财富呢?”
龙辉道:“外围财富虽然可观,但若发生战乱火政变等突发情况,恐怕会损失更大,而秦家之根基在江南,就算发生变故,也能守住家业。”
玉无痕微微一愣,奇道:“政变?战火?龙主,您越说越玄乎了,如今大恒正值国泰民安,而且以当今皇上的手腕又如何会让此等事情发生呢?”
龙辉叹道:“皇甫武吉若在,大恒定当稳如泰山,但他若驾崩,其继承人未必能够镇得住这各路枭雄。”
玉无痕蹙眉道:“久闻齐王文韬武略,胸怀大志,再加上内阁辅佐,难道他也不能支持大恒吗?”
龙辉叹道:“内阁根本就是三教联手创办的产物,如今三教内乱,再加上各大门阀勾心斗角,这个内阁恐怕已经失去了应有的约束力,而继承皇位之人是不是齐王还难说得很!”
林碧柔凝视龙辉道:“龙主,莫非您还想继续昔日的计划,逼反齐王?”
龙辉蹙眉轻叹道:“若我没有认识他之前,计划是一定要执行下去,让皇甫一族窝里反……可是当我涉入太深后,发觉自己始终狠不下这个心。无论是齐王皇甫铮,又或者当今皇上皇甫武吉,虽然算计深沉,心狠手辣,但不可否认他们都是当时英才,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维护政权和国家的安稳……”
林碧柔道:“既然如此,龙主是要放弃原本的计划了吗?”
龙辉叹道:“就算我想收手,可是时局也不容我抽身,远的不说,且说这白妃冤案,我若不查清真相,怎么对得起小羽儿……但若扯出此案,那么齐王定会受到牵连,这叫我怎生是好!”
看着龙辉显然矛盾,唉声叹气,林碧柔想起了些什么,说道:“龙主,穆夫人今日已经随我们一同进京了。”
听得穆馨儿进京,龙辉心中憋闷为之一荡,心忖道:“穆姐姐又回来了?也好,便请她一观薛乐是否有状元之才。”
翌日,龙辉便亲自登门拜访,穆馨儿听得他到来,欣喜地出门迎接,然而穆家庄之时已经让这美妇心力憔悴,此时那如花俏脸上隐隐多了几分细纹,看得龙辉心中大怜。
走入内庭,龙辉说明来意,穆馨儿凝想片刻,道:“既然,你看好那叫做薛乐的秀才,那今夜我便在飞絮酒楼摆下宴席款待这些寒门士子,借此机会考究一下这个薛乐是不是可造之材。”
龙辉答谢道:“那小弟便多谢穆姐姐了。”
穆馨儿美目含情,啐道:“死小子,现在你娇妻美妾左拥右抱,想必早就完了我这人老珠黄的姐姐了,若不是有事,谁知道你什么时候才出现!”
龙辉抱歉地笑了笑,伸手搂住她纤腰,柔声道:“好姐姐,你可冤枉我了,你不在的日子,我每天都在想你!”
穆馨儿俏脸一红,啐道:“少来,你这套也就哄哄素雅,休想来忽悠我!”
龙辉叹道:“听说穆家庄遭到不幸,我这些天一直在担心你!”
穆馨儿两眼一红,咽声道:“我这次回京师便是要替家人讨个公道的……”
龙辉伸手抹去她眼角泪水,轻声道:“昊天教所犯下的血案,我无论如何都要讨回,血债血偿,誓不罢休!”
穆馨儿长叹一声,娇躯绵软地倚在龙辉怀里,垂目抹泪,低声抽泣。
龙辉展臂将她箍住,紧紧地搂在怀里,不发一言,静静地陪在穆馨儿身边。
“夫人,高大人求见!”
婢女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将柔情中惊醒,两人急忙分开,整理好衣衫发鬓。
穆馨儿白了龙辉一眼,将俏脸红晕压下,以平静的声音说道:“快快有请。”“学生高鸿拜见国渊夫人!”
高鸿登堂入室,礼仪周到,毕恭毕敬地称呼穆馨儿的封号。
当初穆馨儿受封一品诰命,封号国渊,而此刻高鸿身着官袍而来,礼仪不可失,所以得敬称穆馨儿的封号。
穆馨儿含笑道:“凌云无须多礼,快快请进。”
她虽然心存悲痛,但礼数齐全,接待外客仍是落落大方。
高鸿进入后,看到龙辉也在此,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但还是瞬间压下,朝龙辉行礼道:“龙将军,想不到你也在此,下官失敬了!”
龙辉回礼道:“高大人,在下也是前来拜访国渊夫人,咱们都是客人,高大人不必对我如此客气。”
穆馨儿嗔笑道:“好了,你们两个孩子,到了我还要这般拘谨,同门师兄弟间何须如此客套!”
高鸿陪笑道:“夫人教训得是,凌云受教了。”
龙辉也迎合穆馨儿的语气,说了几句调笑的话,尽量缓解着严肃的气氛。
三人说了一会话,穆馨儿问道:“凌云,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来,你现在不是正在筹备科考之事吗?”
高鸿微微一叹,仿佛是放下心头大石般,蹙眉道:“当日,学生曾听闻穆家庄噩耗,对国渊夫人极为担心,今日来拜访其实是想确认夫人安危罢了。”
穆馨儿深吸了一口气,咬牙道:“昊天教邪人,先是害我夫君,再灭我娘家,我虽是一介妇孺,但就算拼了性命也要给家人讨一个公道。”
龙辉冷哼道:“昊天教为祸世间,十恶不做,所欠之人命已经数不清了,可谓是磐竹难书,我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高鸿脸色一沉,叹道:“确实如此,昊天教实在是做了太多坏事了,沧释天更是可恶……”
龙辉道:“高师兄也认为昊天教非除不可吗?”
高鸿微微点头,挤出几丝微笑道:“确实如此,这等邪教当真不该……存在世上,不除昊天……嗯,神州难……难定。”
穆馨儿插口道:“龙辉,你这话就有些多余了,只要是眼没瞎耳没聋,谁不知道昊天教是真正的恶徒奸贼,有些正义感的人都恨不得杀之而后快,凌云,你说是不是!”
高鸿点头称是。
穆馨儿又道:“凌云,我听说你时常跟宋王殿下到飞絮酒楼用餐,想必那里的老板跟你也是相熟了。”
高鸿点头道:“是有几分交情,不知夫人有何吩咐?”
穆馨儿道:“今晚我欲包下飞絮酒楼,宴请进京赶考的寒门士子,所以想请你跟飞絮酒楼的东家打个招呼,给我行个方便。”
高鸿道:“夫人言重了,此乃学生分内之事。”
穆馨儿道:“凌云,今夜你可有空闲?若能抽出身来,不妨也到酒楼来一趟吧。你也曾是寒门出身,对于这些士子可谓是一个活生生的榜样,你可以跟他们说上两句,对他们科考也是一种鼓励。”
高鸿恭谨地道:“学生遵命,今夜一定准时赴宴!”
龙辉和高鸿离去后,穆馨儿命人向外宣布消息,仅仅一个国渊夫人宴请寒门士子之事就传遍了整个京城,飞絮酒楼原本是各大官员和贵族用餐的常去之所,但穆馨儿曾有江南第一才女之称,又是阁老遗孀,而且再加上前不久穆家庄惨案,众人都得礼让三分,原本在酒楼订座的官员要么就是推掉应酬,要么就是改换场地。
入夜时分,飞絮酒楼灯火通明,华光流彩,但与昔时酒楼外围那车水马龙的热闹场面相比,今夜倒是显得安静许多——没有高头骏马,没有豪车华轿,更没有前呼后拥,美婢拥簇,只有一个个身着粗衣麻布的秀才,若是正常情况,以他们现在的穿着根本进不了飞絮酒楼,他们没有任何地方可以同豪门士子相比,只有一颗不服输,试图发奋拼搏,可以一朝跃龙门,改头换面,光宗耀祖。
龙辉与高鸿分列穆馨儿左右,三人站在楼上雅间一同望着入门的士子,各怀不同心思。
穆馨儿款款走出,落落大方地道:“妾身与先夫在书院生活,看着一个个的士子长大成才,如今科考早临,便想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结识一番诸位未来的举人、探花、榜眼甚至是状元!”
她以一个过来人、前辈长者的语气说话,很快便拉近了双方的距离,博得一众才子的好感。
穆馨儿又简单地说了几句,便给众人引见高鸿,高鸿捧着酒杯走遍全场,与众人一一碰杯敬酒。
“高大人,您的事迹学生早有耳闻,您可是我们的榜样。”
一名寒门士子朝着高鸿敬酒道。
高鸿呵呵笑道:“这位兄台客气了,凌云能有今日成就全靠程阁老和国渊夫人的栽培。”
士子说道:“但我们也听说高大人寒窗苦读,悬梁刺股之事。每当想起高大人的事迹,对吾等皆是一种莫名的鼓舞和激励。”
高鸿道:“正所谓功夫不负有心人,只要诸位肯下苦工,龙门始终朝着诸位敞开。”
“高大人说得好,我们一定加倍用功!”
高鸿的话引得众人产生共鸣,现场气氛瞬间被推到高点,在一番话语过后,宴会也算是正式开始,酒桌上摆满了各式菜肴,皆是飞絮酒楼的上等美味,价格甚是不菲,恐怕是这些穷书生一生也吃不到的佳肴,不少人都被这美味给晃花了眼,垂涎三尺,起筷享用。
龙辉低声问道:“穆姐姐,你看这里的士子是否有状元之相?”
穆馨儿蹙眉道:“正所谓人穷志不短,可这些人一见到美味佳肴便失了方寸,你看看他们可还有一点斯文人的模样,狼吞虎咽,仿佛饿死鬼投胎般,面对外界诱惑毫无定力,如何能够考取金榜状元!”
龙辉朝下看去,只见这些寒门士子端的是吃无吃相,哪还有一丝文人儒雅,君子风范,他这才想明白为何穆馨儿要在这京师最豪华的酒楼摆宴席,原来是要用美味佳肴来诱惑众人,从中看出他们的心志和定力,若连这最基本的要求都不达标,根本就通不过这残酷的科举考试。
龙辉点头赞道:“穆姐姐果真好本事,一个宴席便可瞧出这么多事情,小弟叹服!”
穆馨儿眼睛忽然一亮,指着北角的一张桌子,说道:“龙辉,你快看,那桌子有三名秀才,对于美食佳肴只是浅尝辄止,仅仅将菜肴当做果脯之物,吃相端庄文雅,与这些人是大大不同。”
龙辉望了一眼,只见薛乐、郭飞和章铭三名秀才无论是吃相还是表情皆端庄得体,衣衫虽是破旧,但却没有沾到一丝菜汁,他们除了别人敬酒之外,鲜有举杯。
穆馨儿赞道:“此三人举止得体,单凭这一点已经远胜他人,依我看若要在这些士子中挑选状元郎,此三人乃最佳选择!”
龙辉笑道:“这其中便有在下看中的那个薛乐。”
穆馨儿咦了一声,美目轻转,笑道:“既然如此,那姐姐便要考考他。”
说罢便命人准备一间雅阁,以纱帘遮掩,拉着龙辉躲在后边,又命人下去请薛乐、郭飞和章铭上来。
龙辉奇道:“穆姐姐,你这是玩哪一出?”
穆馨儿嫣然一笑:“你就等着看戏吧,瞧你姐姐我如何替你试出他们的才识深浅。”
龙辉笑着道:“那我就得多谢姐姐了!”
穆馨儿哼道:“感谢也没有一些诚意,就知道耍嘴皮子!”
龙辉嘿嘿一笑,捧起穆馨儿的俏脸,朝着那粉唇便是深深一吻,将那香喷喷的檀口尽情纳入,吻得穆馨儿媚眼如丝,娇靥胜火。
过了片刻,龙辉松开美人口舌,笑道:“穆姐姐,这个嘴皮子耍得可令你满意。”
穆馨儿被他逗得情火暗涌,心中春意盎然,但还是不胜娇羞地白了他一眼,啐道:“死不正经的,就知道欺负妇道人家!”
龙辉伸手捏住两瓣臀肉,惹来满手嫩滑沃腴,笑道:“好姐姐,这可是小弟最得意的本事……”
穆馨儿只觉得臀后一阵火热,熨烫得她下体潮意阵阵,双腿几乎要软到。
“三位公子,国渊夫人已经在雅间里等候了!”
丫鬟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将穆馨儿惊出了一声冷汗,急匆匆地推开龙辉,梳理发鬓,正襟危坐。
龙辉低声笑道:“明明有个纱帘挡着,穆姐姐不必慌乱!”
穆馨儿白了他一眼,警告他不许给自己添乱。
薛乐等三人走入屋子,排成一排,毕恭毕敬地对着纱帘行礼道:“学生拜见国渊夫人!”
穆馨儿道:“三位公子不必多礼,快快请坐,来人奉茶!”
有幸得国渊夫人召见已经是天大的恩赐,想不到还能喝上一杯清茶,对三人来说可谓是受宠若惊。
薛乐还礼道:“得夫人款待,已经是吾等之荣欣,如何还敢再受茶道大礼。”穆馨儿笑道:“过门便是客,妾身只是尽待客之道,公子莫要多想。”
三人点头称是。
穆馨儿有朝他们询问了姓名,三人也如实回答。
穆馨儿说道:“三位公子不辞千里进京赶考,想必也是奋发刻苦的人。那请恕妾身斗胆,向三位请教几个问题。”
三人听出穆馨儿是要考究自己学问,心中莫名兴奋,毕竟国渊夫人之学识不下于当朝任何一个鸿儒文豪,能得她指点,对这次科考也是大有裨益。
“多谢国渊夫人指教,学生在此洗耳恭听!”
三人同时起身答谢道。
穆馨儿微微一笑,说道:“那好,三位先请坐下,待妾身问第一个问题。”
三人恭敬候教,只见穆馨儿粉唇轻启:“还请三位以英雄或烈士为题,各做一首诗词。”
龙辉低声问道:“穆姐姐,为何要做此类型的诗词呢?”
穆馨儿凑到他耳边呵气如兰地道:“朝廷方平定酆都不久,目前的重中之重无疑是关于这些有功之臣,又或者是丰郡的战后民生问题,所以此番科举很有可能在这两方面做文章。我这才从中抽取一条来试探他们文采的深浅。”
三人互望了一眼,章铭率先起身说道:“学生已有腹稿,还请国渊夫人指教!”
穆馨儿颔首道:“妾身恭听大作。”
章铭吟诵道:“对酒当歌英雄谱,草木枯荣感春风,翻身莫忘豪杰血,笑望神州狼烟平。”
穆馨儿点头笑道:“好个气壮山河的英雄赞,将那份平复千里狼烟之景象画得历历在目。”
郭飞也是文思泉涌,说道:“学生也有一首——鸿鹄高飞举千里,羽翼已就横四海。铿锵傲骨铸雄心,俯观江汉仰天穹!”
穆馨儿柳眉轻轻一扬,心忖道:“全诗之中没有一个英雄之词,却将那份豪杰傲气表露的淋漓尽致,此子文采犹在章铭之上,比起凌云也不逊多让。”
看到两位兄长都做完诗词,薛乐也不甘示弱,随口念了一首:“赤水河上风云变,楚江横练饶神州。豪雄碧血渡黄沙,壮志英风扫魔氛!”
穆馨儿听后,暗忖道:“诗是好诗,但意境比起郭飞倒也低了几分,不过要通过会试应该不难。”
念完诗词后,穆馨儿又问道:“不知三位对仁爱教化世人和法典约束世人这两种形式联有何看法?三位不必过多作答,稍稍展开自己观点即可。”
郭飞才思敏锐,很快便理出思路,朗声道:“学生以为仁爱仁政乃是圣人之所纳,亦是圣人之道,对世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定能导人向善,天下和谐,万民温饱,安居乐业!”
章铭也说道:“正所谓惟仁者居高,是播善于众也。不仁而高,则散其恶于天下,天子仁义,四海升平,国君好仁,天下无敌,仁爱大德乃平复四海,安稳千秋之利器。”
龙辉听后,眉头轻蹙,暗忖道:“仁爱之道?这仁字也得与知书达理的人讲,若换成邪神、魔尊、厉帝此等枭雄,谁会满口仁义,遇上阻碍,直接铲除便是!就算是当今天子,所行之手段也不过是仁德为明,雷厉为暗,口口声声将仁义,到头来还不一样要亮刀子!”
穆馨儿活了三十多年,连续经历两次家破人亡的惨剧,心智早已成熟,对于所谓的仁德感化并不感冒,所以并不满意这两人的作答,于是将目光投向薛乐,问道:“薛公子,你的看法呢?”
薛乐沉吟片刻,叹道:“仁德虽是感化世人之道,但要让人人遵礼守法并非单靠仁政就可以的,还有许多丧心病狂之徒根本就听不进这仁义之道,与他们讲仁义根本就是对牛弹琴。在下以为唯有以法立规矩,制约世人,让人都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只有以刑罚律法稳定世道,才能布施仁政,若不然一味的仁政只是会纵容某些不法之徒,让这些恶贼更加张狂为祸世人,如此一来反而是对好人的不仁义。”
龙辉暗忖道:“好小子,一针见血,说的头头是道,不似普通书生那般只会夸夸其谈。”
穆馨儿也甚是满意,低声对龙辉说:“此子文采虽不如郭飞,但见解却在他的两个同伴之上,并非一味的书生意气。我这道题其实就是模仿殿试,依照皇上的脾气,像薛乐这种实干之人才是他心中的状元人选。当初凌云也是应为在殿试的时候提出了几项标新立异的见解,使得皇上龙颜大悦,最终钦点他为新科状元。”
龙辉凑到她晶莹的耳朵旁低声说道:“先是考究文采,接着便是问政,穆姐姐,接下来你最后一道题又是如何呢?”
穆馨儿被他口中呵出的热气弄得肌肤酥软,娇靥火热,鼻息粗重地道:“姐姐自由分寸,小不点你还是留神看下去吧!”
穆馨儿压下心中情火,媚眼如丝地白了龙辉一眼,立即吩咐下人拿来棋子,摆上三盘残局:“三位公子,妾身手中各有一份棋谱残局,还请诸位分别落子解局。但有一条规定,所落之子不能超过三。当然了,诸位可以随意选择黑子或者白子,只要能将棋局解开便是成功。”
三人负手捻棋,凝视棋局,发现这棋局竟是一模一样的残谱,章铭便率先选择了黑棋,因为黑棋已经对白棋形成了围剿之势,大龙已经做成,抬眼望去,只需几个落子便可收官定局。
谁料,章铭落子之后发现棋局并非他想象那么简单,黑子虽然占尽优势,但白子却还有暗招深藏,看似了无生机,实则棋势隐有突围之趋,别说仅落三子定江山,就算给他下够三十子也未必能够剿灭白子。
郭飞见状,便选择了白子,试图找出白子的活路,一解黑子的围杀之势,谁料黑子杀机步步相逼,看似生机暗含的棋路却成了死路一条。
穆馨儿凑到龙辉耳边低语道:“黑子看似占据上风,实际上却无法剿灭白子,而白子看似可以突围破局,但却又被黑子重重围住,生路未必能成生路,好弟弟若是给你下子你当如何?”
龙辉耳边尽是她如兰热息,心头酸痒,只觉得这三个书生着实碍事,恨不得将他们撵走,然后与身旁美妇共效于飞,欢好风流。
“想这么麻烦做什么!”
龙辉在她柔腻的腰肢上捏了一把,说道,“换了是我直接一掌拍碎棋盘,打散棋子,到时候还有什么棋局,当然也就没有了这所谓的困局了,如此一来,一子不用落,便可解开残谱死局。”
穆馨儿美目涟漪,粉唇吐息,说道:“好小子,这种解法都想得出来,老爷当初果然没看错你!”
龙辉奇道:“这不会就是解棋的关键吧。”
穆馨儿火热的唇瓣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笑道:“当然,若是拘泥落子解棋,那么这个棋局根本就是无解之局。唯有胸襟豁达,不拘一格之人才能想到这个最简单有效的方法!”
穆馨儿话还没说完,只见薛乐将棋盘上的旗子统统扫落,又顺手推翻棋盘,呵呵笑道:“国渊夫人,学生并未超过落旗三子的条件,这棋局已经解开了。”
穆馨儿坐直身子,拍手笑道:“薛公子,此局破得甚妙,想不到你竟然能从限定的思维中超脱出来,以最简单有效的方法破解这无解棋局。人并非棋子,若一头载到棋盘中反倒给自己下了束缚,殊不知棋为人控之道理。”
听到穆馨儿犹若所指的话,薛乐心中百感交集,急忙回礼道:“学生放肆了,多谢夫人夸奖!”
穆馨儿道:“今日得见三位俊杰实乃妾身之幸,下边酒菜已经备齐,还请三位公子尽情享用。”
三人答谢告退。
龙辉笑道:“第一题考文采,第二题考政见,这第三题是不是考急智呢?”
穆馨儿笑道:“非也,这第三题不但是考应变能力,更是由小窥大,比较一下这三人制胸襟。”
龙辉问道:“结果如何?”
穆馨儿道:“诚如你所说那般,这薛子义确实是可造之材,是此番文状元的有力争夺者!”
龙辉笑道:“既然有穆姐姐你作担保,小弟便可放心了。”
穆馨儿忽然想起了些往事,娇靥略显苍白地道:“龙辉……上回,我被彩面人避害……无奈之下给凌云下了毒药,你能不能趁这个机会替他解毒?”
龙辉见她提起彩面人这三个子,心中不免为之一痛,柔声道:“穆姐姐,你就放心吧,小弟这就去瞧瞧高大人的状况。”
穆馨儿欲言又止,脸颊一片绯红,龙辉看出她是担心高鸿了解到此事令她难堪,于是便安慰道:“姐姐,请放心,小弟会不着痕迹地为高师兄探清毒患的。”与穆馨儿保证后,龙辉走下一楼,只见高鸿正在与一众士子畅饮,打成一片。
龙辉于自收敛气息,捧着一尊美酒朝高鸿走去,作出要敬酒的模样。
“高师兄,小弟敬你一杯!”
龙辉走到高鸿身前举杯道,高鸿呵呵一笑,回敬道:“师弟客气了!”
就在两杯相碰之际,龙辉故意洒出酒水,溅了高鸿一袖子。
龙辉急忙赔礼道:“哎呀,师兄请恕罪,小弟不是有意的。”
说话间伸袖去替他擦水迹,实则是要暗中触探高鸿之脉相。
龙辉右手装模作样地替他擦酒水,左手不着痕迹地扣住高鸿脉门,藉此输出真气试探脉相。
裴家暗室,养鲨池边上,鹭明鸾与潇潇正会见三名商人打扮的男子。
鹭明鸾对为首一人说道:“钱冲先生,你不辞千里赶来玉京有何要事?”
钱冲噗通一下跪倒在鹭明鸾跟前,身后那两名男子也随之跪下,三人同时泣声道:“鹭姑娘,你一定要替我们做主啊!”
鹭明鸾微微一愣,暗忖道:“虽说我已经暗自联络昔日旧部,但这三人都是替洛清妍打理外围产业的,为何会找到我这来,莫非是有诈?”
当初从潇潇处接到有妖族同胞前来拜访的消息,鹭明鸾便打发走龙辉,与徒儿到约定的地点接见同族,谁料竟看到这三个嫡属洛清妍的族人,心中不免生出杀机,但看这三人功体尽废,毫无内力,又升起了几分好奇之意——洛清妍再蠢,也不会要派三个废人来使诈。
于是乎,鹭明鸾便将这三人带入暗室,只要一有不对就采取雷厉手段,杀人灭口。
“钱冲,你可是我那位好师姐的理财大臣,为何今天要到我这里哭诉,就不怕我师姐一掌把你杀了?”
鹭明鸾略带嘲讽地问道。
钱冲一把泪一把鼻涕地道:“要杀就杀吧,反正她以前的男人都把我们的妖筋给挑断了,我们也不差那么一刀了!”
鹭明鸾不禁大生疑惑,追问道:“这是为何?”
钱冲叹了口气,缓缓道出事情经过:“当初,我奉命在江南打理生意,再同几个茶商做生意时,发现他们以劣充好,几百斤茶叶有一半是馊的,我当时便要去同他们理论,谁知道这几个蠢货竟然不承认。原本我也秉承着有理力争的原则,只想跟他们辩个清楚,谁知道这几个狗才居然勾结官府诬陷我销售赃物,还派出官兵来追捕我。当时我气不过,就和我身后这三名兄弟出手教训这些无耻小人,当我们稍稍动用神通,就把这些凡夫打得落花流水,可是在打斗过程中忽然出现了个剑者,武功奇高,他不分青红皂白,一露面就怒斥我们仗势欺人,恃强凌弱,还不由分说地将我们三人的妖筋给挑断了,我们一身神通就此化为乌有!”
鹭明鸾微微一愣,蹙眉道:“这个剑者莫非就是楚无缺?”
钱冲咬牙道:“没错,事发之后,我们便连夜上书妖后,希望她能秉公处理此事,谁知……到了现在她对此事还没有一个表态!”
鹭明鸾冷笑道:“你想要公道便去找我师姐,何必来我这哭哭啼啼。”
钱冲抹泪道:“当年她为了这男人就放弃了一次族群,是袁长老等人不顾前嫌继续奉她为主,可是如今她还为了此人出事不公……想我钱冲为族人之财路鞠躬尽瘁,但却落得如此下场,这位堂堂妖凰却不闻不问,一心袒护那个野男人!”鹭明鸾眯眼笑道:“钱先生,你的意思是……”
钱冲朝着鹭明鸾拜倒,说道:“洛清妍处事不公,吾等不愿再伺奉如此昏主,鹭姑娘当年就是族长的有力争夺者,如今既然重现红尘,钱冲愿意替姑娘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
鹭明鸾眼眸一亮,轻笑道:“钱先生,你此刻可是断了妖筋哩。”
钱冲脸色阵红阵白,但还是对答如流地道:“吾等虽失去武功,但手上还掌控着族内四成的财富,只要鹭姑娘愿意让吾等效劳,定然替姑娘尽心尽力,打点一切财路。”
鹭明鸾随口问道:“四成财富?那还有六成在谁手中?”
钱冲叹道:“这六成银子应该是在洛清妍身边的亲信手中,很有可能是她女儿……”
鹭明鸾哦了一声,思忖道:“虽说死者已矣,但我的好师姐,你这般偏袒自己男人却是不对啦,将一大笔银子送到了我的手中……如此一来,我就不用再以什么子虚乌有的名册来唬人了!”———————————————————————————————————这几天牙龈肿痛,没心情更新,到医院一看原来是个阻生牙,好不容易才拔出这个坑爹的智齿,可是这个牙齿长得还十分畸形,所以拔起来又十分苦难,替我拔牙的是个极为阳光的医生mm,累得她香汗淋漓,气喘吁吁,看得我都心痛了(其实我牙齿更痛)牙医mm前面替一个病人拔阻生牙不到了20 分钟,到了我这里差点没累昏过去,又敲又打足足一个多小时都还没把这坑爹的牙齿搞下来,拔下牙齿后,牙医mm摘下口罩,我看她脸都快发白了……坑爹的阻生牙,你不带这么畸形的吧,害我受罪,也把这个mm累成这个样子现在半个腮帮子都还是肿的,吞口水都痛……悲剧的人生,我这周还得考驾照呢,肿么办啊
第11回 神使鬼差
触及高鸿脉相,龙辉只感到他体内似有一股凝重之气缠绕经脉,时刚时柔,似阴似阳,难以捉摸。
“好奇怪的脉相!”
龙辉暗吃一惊,高鸿的气息怪异之极,他虽然不谐医术,但对于气脉的跳动还是很在行的,一下子就把出了高鸿体内暗藏隐患。
“气脉之中暗藏刚猛,阳火过盛,但却有股温和之气勉力维持,若不然他恐怕早就火毒攻心,一命呜呼了!”
龙辉心念把定,对高鸿的状况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但至于如何下药去平复火毒还是没有谱。
“除非我能找到机会给他运功疗毒,平和气脉,若不然只能找冰儿或者洛姐姐这等医术高明的人出手了!”
但龙辉想了想,运功疗毒并不现实,因为他知晓高鸿中毒之事不能让昊天教的察觉,否则的话昊天教很有可能会加快动作,直接下重药取下高鸿性命。
宴会结束,已是月上梢头,众人接连散去,高鸿与众人对饮也喝得醉醺醺的,在家丁的搀扶下一摇一摆地离开飞絮酒楼。
闲杂人等相继离开,龙辉便小声问穆馨儿:“穆姐姐,当初那些贼子给你的毒药还有没有?我想拿回去研究一番,瞧瞧如何研制出解药。”
穆馨儿想了想,说道:“当初彩面人给了我一包药粉,已经全部用光了,不过包药粉的油纸还在。”
龙辉笑道:“这样也足够了,包过药粉油纸定会有毒药的残渣留下,或许能从中推出那么个三五四六呢!”
穆馨儿闻言立即带着龙辉赶回居所,从闺房内取出一张油纸递给龙辉,叹道:“此番重回京师,我一是要向皇上讨个说法,为穆家庄的人报仇雪恨,第二就是放心不下你们这两个孩子。你练成绝世武功,身边的红颜知己无不是本事通天的奇女子,但凌云却不同,他虽是吏部侍郎,但毕竟孤身一人,又不会武功,而且还因为的我缘故中了隐毒……”
望着穆馨儿期望殷切,美目含泪的花容,龙辉点了点头道:“穆姐姐,放心吧,无论如何我也会找出解毒之法!”
别过穆馨儿,龙辉立即赶回龙府,推开客房大门,引起一声娇嗔惊呼:“驸马爷,你怎么不开门就闯进来了?”
只见螣姬玉体陈横地躺在床榻上,仅仅披了一件薄纱轻衣,婀娜胴体若隐若现,嫩滑的媚脸上还挂着几分迷蒙睡意,粉唇轻抿,仿佛在嗔怪这不速之客扰人清梦。
美色当前,龙辉也无暇细想,急切地道:“螣姬姐姐,深夜打扰着实不该,但小弟有事相托。”
螣姬见他神情凝重,立即收起淫媚之相,起身穿好衣裙,正色地道:“不碍事,咱们书房说话吧!”
到了书房,龙辉将油纸递给螣姬,说道:“螣姬姐姐,这张纸曾包裹过毒药,你能不能从中看出一些端倪呢?”
螣姬接过油纸,细细的闻了闻,又用手指在上边刮了几下,放到嘴巴里试了一试,良久才叹道:“纸上虽有残毒预留,但量太少了,很难分辨出是什么毒药,但我敢肯定这毒乃是用多种剧毒调和而成的混毒!”
龙辉问道:“什么事混毒?”
螣姬道:“混毒,顾名思义就是将各种毒药混杂在一起,调出新的毒药。这些毒药之间相辅相成,却又相生相克,可以增强毒性,一滴就能毒死上百人。但也可以削弱毒性,是毒素化作脉气渗入人体,成为跗骨之蛆的慢性毒药,这种状况更加凄惨,因为中毒人只要不赌发就永远不知道他自己中毒,但却毒发之时却是备受煎熬,痛不欲生,而且毒药化作脉气,与经络气脉牢牢相合,要想根治极为苦难。”
龙辉微微一愣,蹙眉道:“这混毒怎么跟唐冉客身上的阴阳蛊这般相似?”
螣姬笑道:“因为混毒就是从阴阳蛊演化而来的,当初三族联手建立圣极宗,我们妖族就赠送了一本关于混毒的典籍给傲心。”
龙辉喜道:“这毒正是昊天教所下的,既然螣姬姐姐识得此毒,想必要解不难。”
螣姬叹道:“虽说如此,但混毒最奥妙之处便在于毒与毒之间的联系,若是相生的毒药混在一起,那么就可能出现多种毒性,若是相克的毒药混合,就可能只有一两种毒性,甚至没有,所以配药的方法千变万化,根本难以捉摸。这里的残毒共有十二种毒性,但下毒的人究竟是用了多少种毒药,连我也猜不透,贸然解毒恐怕会引起诸多变数。”
龙辉蹙眉道:“那这毒药岂不是无解之方!”
螣姬道:“也不尽然,只要能捉到下毒者,逼其讲出药方,我就能解开此毒。不过若真能捉到此人,倒不如直接问他拿解药来的方便。”
这时书房大门被人推开,楚婉冰嘟着小嘴走了进来,龙辉暗叫好险:“这小凤凰也在龙府?幸好我刚才没跟蛇美人在屋子里谈话,若不然就可能被她捉奸在床了!”
螣姬柔声道:“少主为何愁眉苦脸的?”
楚婉冰叹道:“螣姨,小贼,族内的钱财帐出大问题了!”
龙辉脸色一变,急忙追问。
楚婉冰道:“前些日子,我接到各地呈递上来的账单,我本想结算一下今年族内的财富,谁知发现有一笔巨款不翼而飞!”
龙辉奇道:“既然是巨款缺失,那为何到现在才发觉呢?”
楚婉冰叹道:“这贪污的人做的极为高明,从每一个账本上都做了一些轻微的手脚,单独看的时候还不能发觉什么,只有将所有账本收集起来才可看出问题所在,也就这样被亏空了大半钱财!”
螣姬道:“损失了多少?”
楚婉冰道:“足足有四成!”
龙辉问道:“现在可有怀疑对象?”
楚婉冰道:“有,是蝎族的钱冲。”
龙辉奇道:“既然如此为何不将此人擒住,严加拷问?”
楚婉冰叹道:“他早就不见所踪,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他。”
龙辉更是奇怪:“依照娘娘的智慧怎么能让此等小丑在眼皮底下兴风作浪?”楚婉冰神色一暗,蹙眉轻叹道:“这事说来话长……当初钱冲做生意的时候被人骗取钱财,他气愤不过便上门理论,双方发生冲突,钱冲和几个族人一怒之下动用了妖族神通,那些奸商只是普通人,那禁得住妖族神通之力,几下子就有好几个人丢了性命,可是碰巧爹爹正好经过……”
龙辉追问道:“之后呢?”
楚婉冰眼中闪过几分无奈苦笑,朱唇轻启道:“爹爹以为他们是仗势欺人,就出手挑断了他们的妖筋……”
龙辉脸色也为之一变,低声问道:“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楚婉冰摇头道:“他们受伤之后就立即上书给娘亲,希望能够讨个说法,而娘亲接到他们的书信后也派人去江南调查,发觉此事果真属实……那几个奸商确实是以次充好,用劣质茶叶来蒙骗其他商人。”
龙辉道:“也就是说事情并非因钱冲而起?”
楚婉冰道:“是,娘亲也跟我说过,这事爹爹做得确实有些过分了……娘亲后来想找个机会让爹爹跟钱冲他们认个错,但又正好遇上煞域之乱,到后来爹爹埋骨酆都……娘亲伤心之下就没再重提此事。”
说到最后,楚婉冰眼圈已是一片通红,眼泪已经不住打滚,几欲滴落。
龙辉看到小凤凰又触景伤情,急忙将她搂在怀里柔声安慰:“死者已矣,既然楚圣已经去世,娘娘将此事压下也是理所当然,冰儿你就别为此事伤怀了!”
楚婉冰抹了抹眼泪道:“话虽如此,但钱冲等人一定是怨恨娘亲处事不公,携款逃逸了,而且十有八九是去找鹭明鸾。”
龙辉奇道:“鹭明鸾为人谨慎,怎会将行踪泄露出去,这钱冲又如何寻觅?”楚婉冰叹道:“自从鹭明鸾现身以后,她就通过中间人联络昔日旧部,我想钱冲就是通过这中间人找到鹭明鸾的吧。”
龙辉道:“这事好办,我刚替鹭明鸾寻来雪露天华,她对我的戒心大减,我寻个合适机会找回这笔巨款。”
楚婉冰嗯了一声,紧张的表情也稍稍缓解,龙辉为让她安心,便将今晚穆馨儿设宴试探之事说了一遍。
听到有穆馨儿作保,楚婉冰心中大石总算放下,但还是几分担忧:“文状元的事算是告一段落,那武状元又该如何?”
龙辉道:“为了武举之事我已经找过齐王,相信你也看过齐王那份名册了。”楚婉冰道:“看是看过了,但这里的武者成百上千,而且我也没见过他们的武功,根本不知道选哪个。”
龙辉拿出名册摊开细查,指着其中几个名字道:“岳彪这个名字都写满了标注,应该都是齐王重点关注的对象,也可能是齐王要招揽的人,能为应该不差,不妨将宝押在他身上。”
螣姬插嘴问道:“这样就押宝,会不会草率了一些?”
龙辉笑道:“我小时候就进赌场,那里的赌徒有种赢钱的好方法,那就是跟着运气最好的人来下注,借其气运来开道。既然齐王已经重点关注这人,那么我们为何不借齐王的运势。等过些日子,再暗中传授他几招,应该可以将他们的修为再提一个层次。”
楚婉冰又道:“陈锋,倪子雄这两个名字也是被齐王用红笔勾出来的,那这两个用不用考究一番?”
龙辉瞄了一眼,摇头道:“在军中被红笔勾出来的名字说明是危险人物,齐王显然怀疑两人来路不明,心存不轨,所以相对来说,我还是倾向于身世较为清白的岳彪。”
楚婉冰奇道:“小贼,既然陈锋和倪子雄被齐王怀疑,那你说这两人是什么来路?”
龙辉道:“我若没猜错,这两个人不是昊天教,就是魔界。因为朝廷开设科举既是选拔人才的手段,同时也是不轨之人渗透官场的机会,如今想称霸天下,而又有实力逐鹿神州的无疑只有邪神和魔尊。”
楚婉冰道:“那我们干脆就提前下手,牢牢盯住这两个人。”
龙辉摇头道:“不需要,既然齐王都能看出端倪,那么皇甫武吉怎会什么也不知道,我想这两个家伙已经被皇甫武吉盯上了,现在不动他们只不过是放长线钓大鱼罢了。”
听了龙辉的解释后,楚婉冰拾起笔墨纸砚,将薛乐和岳彪两人的名字写下,用信封封好,盖上印泥,说道:“小贼,这些天真是辛苦你了,只要明天计划顺利,你便不用再深入地穴,以身犯险了。”
龙辉甚是好奇,便问个所以然,只听楚婉冰说道:“鹭明鸾根本就没有什么名册,从头到尾都是用空城计来唬人。娘亲已经看出这一点,准备跟袁叔叔、明雪阿姨联手剿杀鹭明鸾。若是一切顺利,那么这个信封也不用送回傀山了。”
龙辉倏然大吃一惊,讶声道:“鹭明鸾没有名册?”
楚婉冰点头道:“她深知娘亲小心谨慎的性子,故意用谎言迷惑咱们,娘亲刚开始的时候由于担心族人安危,所以才没细想,这些天冷静下来后,娘亲便看出鹭明鸾的诡计。鹭明鸾也真是好本事,普天之下恐怕也就只有她能够在娘亲面前使用空手套白狼的伎俩。”
螣姬插口道:“鹭明鸾已经是一个将要赔光老本的赌徒,作出任何疯狂举动都不意外,就像这次名册事件,分明就是以小博大,赢了固然是好,就算输了对她损失也不大”听到楚婉冰这般解说,龙辉心中没有任何喜悦,反倒多了几分担忧和心酸:“鹭明鸾似乎也挺可怜的……一心救人却被世人误解,最后还被兄长背判,这些年来一直带着徒弟孤零零地生活,她的死期就要到了吗?”
自从见到鹭明鸾对潇潇的宠爱,以及听她说起昔时的往事,龙辉心中顿时生出几分不忍,只感到浑身如针尖刺入,坐立难安。
“鹭明鸾三番四次地对涟漪网开一面,而且当年她对涟漪也是极为宠爱,难道傀山当年的内乱似乎还另有内情……”
龙辉心头一阵凌乱,百思不得其解,最后竟做出了一个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决定。
“冰儿,我有些事情要离开京师。”
龙辉长叹一口气道,“玉京就劳烦你坐镇了。”
楚婉冰满肚狐疑地问道:“小贼,你要去哪里?”
龙辉笑了笑道:“鹭明鸾诡计多端,未免她再度逃脱,我也要掠阵。”
楚婉冰歪着脑袋想了想,觉得丈夫说的有理,便道:“从玉京到傀山,鹭明鸾最少也得花上两天功夫,所以她今天已经离京。娘亲和袁叔叔、明姨便会铁壁关外设伏。其实你也不用太担心了,娘亲和袁叔叔都是先天高手,而且明雪阿姨也族中名列前茅的高手,要对付一个鹭明鸾应该不成问题。”
龙辉说了一句小心驶得万年船,又跟小凤凰交代了几句,便连夜离京,希望可以早一步截下鹭明鸾。
龙辉纵身入云,御风而行,天龙元功倏然爆发,真气化作一条硕大巨龙,盘旋云海之上,张牙舞爪地朝着铁壁关飞去。
龙辉在铁壁关多年,对这里的地形已经是极为熟悉,在铁壁关以北便是大草原,地势平坦。
很难设伏,只有南面有多个山脉密林,其中在铁壁关南面三十里处的鹤顶山不但是进入铁壁关的必经之路,而且地势险峻,林深树茂,正好是设伏地点。
龙辉从天降下,在鹤顶山寻了棵茂密的高树躲起来,收敛心神,内藏真元,细心留意四周的情况。
从日出一直等到日落,总算看到三条身影窜入山中,为首之人正是洛清妍,在她身后跟着袁齐天和明雪。
只见洛清妍素手一扬,两妖立即会意过来,迅速寻觅藏身之地,洛清妍待两妖藏好后,自己也选了东北角的一块山石躲藏。
龙辉仔细一瞧,立即发觉端倪,洛清妍三人埋伏的方位正好构成一个三角形,无论鹭明鸾从哪个方向来,都将落入包围圈,看到这里他不禁替鹭明鸾捏了一把汗。
又过了一个时辰,黄昏渐渐变为黑夜,远方一道柔丽倩影急速奔来,正是鹭明鸾。
“不要过来!”
龙辉心里不住呐喊道,想开口警告,但又脑海中又浮现洛清妍的俏脸,原本即将奔出嗓子的话语立即又咽了下去。
鹭明鸾莲足刚一踏入包围圈内,忽闻一声清脆凤鸣响彻云霄:“好妹妹,姐姐已在此恭候多时!”
鹭明鸾俏脸一沉,惊愕之情一闪而过,朱唇冷笑道:“劳烦姐姐久候,小妹真是过意不去。”
洛清妍款款从山石后走出,笑语嫣然地道:“既然妹妹过意不去,那就好好给姐姐陪个礼吧。”
鹭明鸾玉指抹唇,轻笑道:“该如何赔礼,还请姐姐明示。”
洛清妍咯咯娇笑,宛若乱颤花枝,美艳妖娆:“拿命来赔,如何?”
话音放落,袁齐天和明雪同时现身,鹭明鸾顿时陷入三方围杀之困局,只见洛清妍掩唇轻笑道:“好妹妹,上回姐姐跟袁师兄联手都拿你不住,今天便再加一人,凑齐三才之数,不知道你这次还能不能脱身呢?”
鹭明鸾扑哧一笑,美目含嗔,粉腮轻鼓,娇憨可人,宛若昔日像师姐撒娇的小姑娘,皓齿微露地道:“小妹倒想试试。”
话音方落,她闪电出手,化作七彩瑶光直扑明雪而来。
三人之中以明雪修为最弱,鹭明鸾便是要以雷霆手段击破洛清妍的合围之势。
就在七彩神光即将临身的一刹那,明雪白衣一抖,冰花飞舞,凝气化霜,聚成一堵冰墙,将鹭明鸾之利掌拒之门外。
鹭明鸾咦了一声,脸上冒出几分诧异神色,因为明雪的能为竟然大大超出她的估计,按理来说燹祸才是长老中排名第二的高手,但这个第二高手连她一招都接不下,反倒是这个默默无闻的雪妖轻松瓦解了她一招七彩神光。
“挡得了第一招,我就不信你还能再挡第二招!”
鹭明鸾再催真元,七彩神光再添三分威势,玉掌强势进逼,猛地一招震碎冰墙,直取明雪面门。
危机关头,明雪皓腕一转,搭在鹭明鸾手臂上,左右虚引,竟消去了鹭明鸾的掌力。
“太极盘丝手?”
鹭明鸾大吃一惊,明雪这一手法显然就是道门绝学猝手不及,使得阵脚微乱。
在一旁观战的龙辉也瞧得啧啧称奇,暗忖道:“洛姐姐真是精明干练,就连偷袭围杀也出人意料,用一直低调行事的明雪来降低对方的戒心,再授意明雪用道门武功唬人,扰乱鹭明鸾的心神,拉慢她逃走的速度!”
鹭明鸾很快便发觉明雪这“太极盘丝手”只是水货,只得其形,未得其神,于是盛怒之下迸发真元,以强欺弱,欲以内功压制对手。
明雪反应也极为迅速,看到鹭明鸾发功马上抽身后退,给鹭明鸾让开一条大道。
看到对方这样大大咧咧地放开合围阵局,鹭明鸾反倒不敢轻易突围,动作略显迟疑。
“好妹妹,姐姐已经让出道来了,你为何还不走呢?”
就在鹭明鸾犹豫的一瞬间,洛清妍已经围了过来,先是明雪连唬带吓的心理战叫鹭明鸾心神稍乱,紧接着又是大开方便之门,这一紧一松,令得鹭明鸾进退两难,比单纯的围困剿杀还更有效果。
鹭明鸾也非蠢人,数息之间便看出洛清妍的计策,刚才明雪让出的道路根本就是安全的,是洛清妍摸准了鹭明鸾的心理,反其道而行,使得鹭明鸾白白错失逃走良机。
良机稍纵即逝,鹭明鸾懊悔不已,此刻唯有硬着头皮迎接洛清妍的凤火。
鹭明鸾回身应招,映入眼帘的不是那张娇媚妖娆的俏脸,而是袁齐天那粗犷的面容,以及奔腾的巨力。
鹭明鸾心知袁齐天之气力极大,不敢硬接,只能以柔劲卸力,以灵巧对蛮狠,才能守住阵脚,于是鹭明鸾立即施展云霄六相,以傲鸟族虚实结合的神通来应对远古大力之沉稳。
谁料交手之后,“袁齐天”立即变招,同样使出云霄六相,而且变化犹在自己之上,仅仅三五招,鹭明鸾便失了先机。
“这不是袁齐天,是洛清妍变幻的!”
鹭明鸾大吃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真正的袁齐天祭起远古大力狠狠打来,她唯有鼓劲硬接,但先机已失,鸾雀难撼凶猿神力,一个照面便被打得口吐朱红。
鹭明鸾刚稳住阵脚,便看到两个“袁齐天”朝自己攻来,同样是施展远古大力,叫她难辨真伪。
当鹭明鸾准备用灵巧手法对付远古大力时,洛清妍变幻出的袁齐天就会同样使用灵巧手法缠住自己,而袁齐天就冷不丁地来上一拳,而且这两个“袁齐天”时不时地左右换位,真的袁齐天力大无穷,以他主攻可以最大程度地重创对手,而假的袁齐天招数变化多端,奇招欺敌可乱人心。
这两个袁齐天时而同用远古大力,时而一者掺杂各种神通,虚实交替,真假互换,弄得鹭明鸾头昏眼花,也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龙辉看得是不住感慨:“我原本以为这万变幻元术只是用来掩藏身份的招数,谁想到还能这般妙用。袁长老的力气举世无双,以他硬碰硬是极为不智的,唯有以轻巧招数应对才是正确的选择,而洛姐姐偏偏就化成袁长老的样子,一旦鹭明鸾施展灵巧招数,她便立即也用灵巧轻柔的武决应对,使得她不能有效对付远古大力。”
激战越发趋于白热化,生死也即将判定,只见两个袁齐天左右开弓,同时拍出两掌,鹭明鸾心神一敛,祭起七彩神光力撼强敌,势拼生路,只见那只素白玉手划出烈风,闪出奇光,势若山洪决堤般迎上远古大力。
鹭明鸾与右侧的袁齐天对了一掌,只觉大力无极,震得浑身气脉几欲崩断,连连后退。
也就在她败退的一刻,左边的袁齐天虚晃一招,远古大力立即转成凤凰化身,沛然赤炎翻涌而来,正是五凤心诀初式——蛮荒赤鹑翎。
“哼,区区一招‘蛮荒赤鹑翎’便想取我性命,贱人想得倒美!”
鸾凤相争多年,鹭明鸾对于洛清妍的招式极为熟悉,就如同熟知这个师姐的性格一样,她虽然不能破解五凤心诀,但却有保命之法,这招“蛮荒赤鹑翎”乃是主攻敌人心脉的武决,灼热赤炎一旦入体便会将心脏烧成飞灰,但这一招的后劲过大,往往打了一掌之后,洛清妍真元便会出现一瞬间的停滞,动作也会有所缓慢,这个时候便是鹭明鸾遁走之时。
“先以冰髓劲护住心脉,等你招式一老,我撒腿就跑,看你怎么追!”
鹭明鸾瞬间拟定对策,凝聚一身修为,化冰护心,只待宿敌杀招来临。
就在此时,洛清妍嘴角勾起一丝轻笑,笑得鹭明鸾心头一寒。
倏然,洛清妍掌风一扫,赤炎竟打偏,没有一丝落在鹭明鸾身上,显然也是一个虚招。
就在惊愕之余,鹭明鸾忽感身后寒气袭来,正是明雪发招偷袭,这冷艳雪妖挥动着莹白素手朝着鹭明鸾背心拍来。
若是在平日,鹭明鸾就算站着不动硬接此招,也绝对伤不了她分毫,但此刻她已经将冰髓劲聚在心口,明雪所发掌风也是冰髓劲,这同源真气相遇并未发生排斥,明雪的冰髓劲轻松地进入了鹭明鸾的心脉。
鹭明鸾只觉得心口一阵冰寒刺痛,当下张口一吐,哗啦一声,鲜血喷出,落地血液瞬间凝成冰霜。
冰髓劲已经侵入心脉,鹭明鸾浑身一阵哆嗦,全身气血仿佛都要凝成冰块。
“雪妖的根基不如我,这冰髓劲还是可以驱散的!”
虽然心脉受创,但鹭明鸾仍然沉稳,试着以苍木淬火驱散冰髓劲,谁料屋漏偏逢连夜雨,洛清妍那会容她翻身,对着鹭明鸾胸口再补一招冰髓劲。
心脉惨遭双重冰毒肆虐,鹭明鸾再难支持,冻得脸白唇青,浑身嗖嗖发抖,就连睫毛也凝出了一层白霜。
胜券在握,洛清妍含笑道:“师妹,这回你可走不了啦!”
鹭明鸾艰难地开口道:“你……就不怕我将名册公开吗?”
洛清妍咯咯笑道:“好妹妹,到了这个份上,你还要骗姐姐吗?你手上根本就没有名册,你从一开始就是摸准了我小心谨慎的性子,来个空手套白狼!”
鹭明鸾冷笑道:“彼此彼此,你也不一样窥准了我用冰髓劲护心脉的方法,故意让这雪妖来暗算我吗?”
洛清妍见她气息越来越弱,心中不忍,说道:“妹妹,只要你肯认错,姐姐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不会伤你性命的!”
鹭明鸾脸颊瞬间涌出一抹妖异的酡红,激动地叫道:“住口,当年是谁不顾族人死活跟野男人私奔;又是谁口是心非,害死我大哥的!亏你这贱人还敢提往日情分!”
洛清妍脸色一沉,嘴唇微微半张,呆呆地凝望了鹭明鸾半响,叹道:“往日之事我自认有错,但你弑师杀姐……”
鹭明鸾仿佛被踩到尾巴的野猫,猛地跳起来,指着洛清妍鼻子叫道:“贱人,你那只眼睛看到我弑师杀姐!”
袁齐天怒道:“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鹭明鸾你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鹭明鸾怒极反笑:“臭猴子,我哪里错了,你倒是说说看呀!当初是我这位好师姐主动抛下族民跟外人成婚,还口口声声说要放弃族主之位。既然洛姐姐不愿做族主,那本姑娘就成人之美,替我这好姐姐接任族主!到了最后,她发觉被人骗了,就灰溜溜地跑回来,厚颜无耻地想做族主,你真当妖族之主是过家家,想做就做,不想做就拍拍屁股走人吗!要说有罪,洛清妍才是罪大恶极之人!”
洛清妍叹道:“你倒是说说,我有何罪。”
鹭明鸾把心一横,以余力撑起伤体,指着洛清妍骂道:“不顾长辈厚望,背弃族民与外人私奔,此乃忘恩负义;卸下妖凰之位后,又回来接掌权位,此乃出尔反尔;利用我大哥对你的一片痴心,怂恿他残害胞妹,此乃薄情寡义,犯了三大重罪,洛清妍你还有何面目坐在妖凰宝座之上!”
袁齐天哼道:“可你一上位便要举全族之力备战,违背祖训,你难道就没有罪吗!”
鹭明鸾冷笑道:“袁老大,你真以为神州的人类会跟我们这些妖类和睦相处吗?手中没有利器,怎能在这片富饶土地上生存,唯有以刀兵开路,才能给妖族争下一席之地!你不妨看看,我这位好师姐秉承那所谓的‘融入’之策落得个什么田地,先是被世人逼得东躲西藏,不敢见光,就连自己的族人被欺负也不能吭声。”
说罢,鹭明鸾挑衅地望了洛清妍一眼,笑吟吟地道:“好姐姐,你可还记得钱冲?”
洛清妍脸色越发惨白,叹道:“明鸾,关于战与和的对立,我不想多说,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鹭明鸾冷笑道:“说不过我便装作一副深沉的模样,你是心虚呢,还是无话可说?”
洛清妍望着鹭明鸾半响,咬了咬嘴唇,说道:“明鸾,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肯当着全族之人认罪,姐姐不会害你性命!”
鹭明鸾咯咯冷笑道:“洛清妍,到了此时你还是这个样子,我也懒得跟你费唇舌了!”
洛清妍淡淡地道:“既然你这般坚持,那我也无话可说。师妹,念在昔日情分上……你自尽吧!”
鹭明鸾哼道:“我也不想死在你这贱人手上!”
说罢,抬起玉掌,朝着天灵盖拍下。
“住手!”
清啸响起,龙形乍现,只见龙辉横空出世,五指一伸,在火光电石间扣住鹭明鸾手腕,制止了她自杀之举。
洛清妍顿时大吃一惊,讶声道:“龙辉,你做什么!”
龙辉见到她后心中顿时大乱,趁着还没改变主意,箍住鹭明鸾腰肢,纵身飞离。
鹭明鸾早已气空力尽,那还能反抗,被他紧紧抱在怀里,一股雄性气息熏得她一阵目眩,两眼一闭便昏了过去。
看到这一幕,洛清妍胸口一阵酸楚,娇叱道:“拦住他!”
袁齐天虽不知这小子在打什么算盘,但鹭明鸾是万万不可放走,情急之下朝着龙辉打出一记远古大力。
明雪随之而动,冰髓劲配合着袁齐天围困龙辉。
洛清妍更是气急败坏,心中涌出一股莫名妒火,一出手便也是本命神通——五凤心诀。
巨力、冰毒、凤火,面对三方拦路,龙辉一手虽抱着昏迷鸾雀,但依旧沉稳,空出来的一只手当下拂风化掌,“御天借势”应手而出,将三股真气引到一块,让它们自相残杀。
只听碰的一声,巨猿、雪妖、凤凰各自被对方劲力所阻,硬生生地给龙辉让出一条大道。
洛清妍稳住身形后,已经不见龙辉踪影,气得她银牙紧咬,莲足跺地,恨不得再狠狠地咬他脖子一口,放这小畜生三斗鲜血。
第12回 重回傀山
“师妹,先别生气,这是龙辉方才给我的。”
袁齐天递过了一块布片,上面写着一个钱字。
洛清妍蹙眉细想片刻,说道:“原来这小子想取回钱冲卷走的钱财。”
袁齐天咬牙骂道:“钱冲这小子真不是东西,既然见钱眼开,卷钱走人,要是给老子捉到他,一定敲碎他的骨头!”
洛清妍叹道:“师兄,别怪罪钱冲了,一切都是我的错。”
袁齐天奇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洛清妍蹙眉道:“当日他与人做生意,不但被奸商骗取钱物,而且那些奸商贪图钱冲的财物,便与官府勾结,试图谋财害命,他们一怒之下就施展了妖族神通,连杀数人,谁知那时候无缺恰好经过,他见钱冲欺负普通人,一怒之下就挑断了他们的妖筋,事后钱冲将此事写成书信回报给我,希望可以能讨个说法……哎,我处事始终带着私心,就将此事压下。或许鹭明鸾说的没错,我真的不配坐此族主宝座。”
又是一笔糊涂账,袁齐天吞了吞口水,问道:“会不会是钱冲这小子欺上瞒下?”
洛清妍道:“我虽徇私,但还不至于糊涂,此事确实千真万确,到现在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现在只希望龙辉能够早日从鹭明鸾口中探出钱物下落,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明雪问道:“若找到钱冲,那该如何处置?”
洛清妍微微一愣,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若不杀此人,族规难平,若狠心下手,又对不起自己良心。
子夜时分,月光披散,将边塞雄关映上了一层银纱。
龙辉带着鹭明鸾潜进铁壁关,这儿曾是他的老窝,很快便找到了安身之地——青龙军营地。
直接奔向王栋的房间,抱着昏迷不醒的鹭明鸾一脚将门踹开,吓得里边正在赤膊相缠的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只见王栋正压在一名艳丽女子身上,龙辉认得此人正是妓院的红牌花姑。
看着这对野鸳鸯,龙辉也着实不好意,干笑几声道:“王栋,我没想到你正在……咳咳,我还是去找梁明吧。”
王栋推开艳姬,扯过一件衣服,笑道:“将军客气了,你现在去找梁明也是一样的,不如还是让老王我替你效劳吧!”
只见那艳姬面色,拉过被子掩盖赤裸娇躯,蜷缩到一旁。
龙辉道:“好兄弟,我要一间安静的屋子。”
王栋朝龙辉怀里的鹭明鸾瞥了一眼,呵呵笑道:“将军放心,老王明白……”说着说着脸上露出一丝贱贱的贼笑。
得王栋帮忙,龙辉很快便找到了僻静的屋子,他严嘱王栋要保守秘密,随即便关好门窗,替鹭明鸾疗伤。
气脉探查,惊觉鹭明鸾心脉已被寒毒侵蚀,几乎快要冻僵,龙辉心知不可再拖延,立即施展烈阳元丹,以阳火神力镇压双重冰髓寒毒。
阳火入体,鹭明鸾体寒稍减,但因血气不足,依旧感到一阵目眩,迷糊间仿佛又看到了一头骷髅邪发,一口暗红血刀……“原来是你这佛门败类!”———————————————————————————————————尊者怒然大喝道,“竟敢残杀僧者,罪不可赦!”
愆僧挥刀劈下,冷笑道:“藏污纳垢,伪善之佛,戮血罪刀专杀汝等罪人!”戮血罪刀雷厉杀来,尊者不敢怠慢,聚齐佛光迎战。
两人拳来脚往,血刀佛光交错,厉喝杀声之中,打得不可开交,从屋里打到屋外,从地下打到天上。
罪佛杀戮,使得寺庙中一片混乱,鹭明鸾趁着这个时机运功冲穴,待她冲开穴道后,已经累得香汗淋漓,透明的纱衣贴在身上,婀娜玉体若隐若现,分外迷人。
肢体虽恢复行动,鹭明鸾却大损真元,艰难地站起身来,蹒跚迈出屋外。
谁料,迎面却撞上了三名武僧,一见到鹭明鸾就开口大喝道:“妖女休走,给主持赔命来!”
三人举起长棍便朝鹭明鸾敲来,鹭明鸾挤出最后一丝余力使了个灵蛇身法躲了过去,随即再勉力用了个云霄六相,只见玉手挥动,每个武僧的天灵和胸口各自被拍了一掌,立即毙命。
连用两大神通,鹭明鸾险些没一头载到在地,高耸的胸脯不住起伏,洁白额头沁出丝丝冷汗。
“妖女在那里,大伙快捉住她!”
被这三个秃驴阻挠了一阵,引起了寺内其他人的注意,僧众将主持的死尽数归结在鹭明鸾身上,恨不得将她扒皮拆骨。
鹭明鸾暗骂一声无耻,趁着对方未形成合围立即施展轻功跳到屋顶,借着夜色掩护逃离寺庙。
寺中武僧见状,也使出轻功追了上去。
鹭明鸾暗自叫苦,她能够冲破梵钉锁脉已经是损耗大半元功,又经过杀敌突围,她已将近气空力尽,脚步越来越重,身后的佛力也越来越近。
“妖孽,纳命来!”
一声雷厉怒喝从背后响起,鹭明鸾不禁回头一看,只见那个尊者竟也加入了追捕的行列。
“那怪和尚败了吗?”
鹭明鸾暗吃一惊,若是这个淫佛也出手的话,自己根本就没有逃命的机会。
尊者几个纵身便追到鹭明鸾身后五尺,猛地使了个擒拿手,便要拿住鹭明鸾的背门。
“区区一个‘禅念封阵’也妄想困住愆僧,伪佛真是虚妄也!”
冷淡而又平和的声音响起,只见愆僧又从天而降,一刀削向尊者手腕。
戮血罪刀锋锐无匹,尊者不敢硬接,只得抽手后退,鹭明鸾得以逃过一劫,后怕之余背后的衣服已经全部湿透了。
尊者站稳阵脚后,凝视愆僧道:“本以为用个困阵将你拖住,想不到你这恶佛指能为大超本座估计!”
愆僧冷眼蔑笑:“伪善淫佛,吾手中屠刀正渴饮汝之罪血!”
听到此言,尊者双臂一扬,掏出一枚令牌,上面刻着一个大大的卍字印,正是雷峰禅寺独有的令牌,他高声喝道:“众僧听着,此人便是佛界罪孽,人人得以诛之!”
看到佛界总坛令牌,众僧莫敢不从,举起各种法器朝愆僧招呼过来。
鹭明鸾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道:“大师,我跟你并肩作战吧!”
愆僧眼皮也不抬,淡淡地道:“碍手之妖,速速离去!”
话音未落,只见他袈裟一扬,送出一股柔劲便将鹭明鸾推出了数十仗之外,令她彻底脱出重围。
借着罪佛真气远遁,鹭明鸾感到四周风声呼呼,原本站立之地已经渐渐模糊,唯有杀声血光冲霄而起,给夜空平白增添了几分凄艳和无奈。
鹭明鸾穿街过巷,专挑偏僻小路走,她也不知道东南西北,只是一味地仓皇奔逃。
随着气力耗竭,鹭明鸾在钻入一条小巷后就两眼一黑,载到一堆杂物上,昏了过去。
昏睡了一晚,鹭明鸾被街上嘈杂的声音惊醒,睁开妙目,从巷口朝外看去,街道上人影来回跑动,除了寺庙的武僧外竟然还有官府衙役。
鹭明鸾心知大事不妙,于是便潜入巷子里的一户人家,偷了几件衣服换上,她此时真气不足,难以施展万变幻元术,只能简单地易装装。
“要尽快逃出城外,去找师姐回合!”
一切完毕后,鹭明鸾低着头走上大街,只见武僧和衙役相互协作,拿着鹭明鸾和愆僧的画像在城内搜索。
鹭明鸾见前面行来几个衙役和武僧,立即收敛气息,低着头走过去。
衙役大喝一声:“站住!”
鹭明鸾心头不禁一颤,忐忑不安地凝视着众人,那名衙役拿着画像对照了几下,便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行了,你走吧!”
鹭明鸾松了口气,心想伪装还是有效的,于是便朝城门走去,谁料一到城门竟看到门口立着两人高大的玉佛像,其内透射出沛然佛力,即便隔着一段距离,鹭明鸾也被这股佛力弄得浑身不舒服,暗忖道:“若我真的走近城门,岂不是要被这股佛力逼得妖气泄露?”
就在此时,鹭明鸾瞧见后方有几架马车行来,其中一辆豪华精致,显然是给富贵人家乘坐的,而另外几辆则较为粗糙和简陋,上边盛满了各种行礼和货物。
鹭明鸾暗喜:“真是天助我也!”
于是便掉头折返,跟在一辆马车附近,装作出城的行人。
马车行驶到了城门,却见那尊玉佛挡住了大半去路,那些家丁和保镖便上去与守门的官兵武僧交涉,双方各有盘算,而且又都是蛮狠惯了,一言不合就吵了起来,场面一度失控。
趁着这个机会,鹭明鸾使了个灵蛇身法钻到其中一架载满行礼的马车上。
双方争吵了片刻,最后守城的人还是将玉佛搬开让路,鹭明鸾有惊无险地随着车队驶出了东霈。
马车出城后,鹭明鸾原本打定主意等夜色降临便离开,可是走了三十多里路,车队忽然停了下来。
鹭明鸾正在讶异之时,却听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传来:“娘亲,我要吃糖!”
鹭明鸾抬眼一看,只见赵湘音一蹦一跳地朝这辆马车走来,赵夫人则跟在身后,而鹭明鸾身边正好有一罐糖果。
仆人笑道:“小姐,让小人替你拿吧!”
赵湘音小嘴一撇,歪着小脑袋道:“不要,你们粗手粗脚的,弄坏我的糖果怎么办?我要娘亲帮我拿。”
赵夫人含笑地点了点头,提起裙裾登上马车,就在她掀开车帘的一刹那,鹭明鸾便打定主意要胁持住这个贵妇人。
看到车内还有一个人,赵夫人花容先是一震,随即便冷静下来,低声朝鹭明鸾说了一句:“陆神医,麻烦你将那罐糖果递给我。”
鹭明鸾将糖果递了过去,准备随时出手制敌,谁知赵夫人在接过糖果后,却是温温一笑,掉头就走下马车,仿佛从未见过鹭明鸾一般。
“娘亲,你刚才在跟谁说话?”
赵湘音眨着明亮的大眼睛问道。
赵夫人摇了摇头道:“湘音,你一定是嘴馋得糊涂了,娘亲哪有说过话!”
说罢便递过糖果,赵湘音小孩子心性看到有吃的就欢天喜地,捧着糖罐子跑到一边吃了起来。
夜色降临,鹭明鸾准备离开,却见四周静得惊人,这辆马车五十步内根本就无人巡逻,那些家丁保镖都聚集在其他几辆马车周围。
鹭明鸾啧啧称奇,怀着满肚狐疑走下马车,却发现踩到了一个包裹。
她拾起打开,发现里边装满了银子,足足有一百多两。
鹭明鸾越发惊奇,越来越想不通这是何故,忽然见到那辆豪华马车的窗子掀开了一个角,赵夫人从中露出半张脸,眼睛正静静地凝视着这边。
眼神交汇,鹭明鸾看到赵夫人朝自己点了点头,随即便将帘子放下,仿佛这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她是在帮我!”
鹭明鸾心头猛地涌起一团暖意,朝着马车鞠了个躬,借着夜色掩护朝洛川奔去。
经过一天的休息,鹭明鸾元气稍作恢复,使出轻功进入洛川城,她沿着洛水一路疾奔,心中有千言万语同师姐诉说,恨不得此刻就扑到姐姐怀里痛哭一番,将这些日子受到的屈辱和委屈发泄出来。
“臭秃驴,你给我记着,等我找到师姐后,一定要让她来拆了你们的和尚庙!”
洛水医馆已经映入眼前,鹭明鸾兴奋之极,心里想着如何跟洛清妍教训那些和尚。
鹭明鸾跳入墙内,直奔主卧室,猛地一推开大门便叫道:“师姐,我……”
话还没说完,却发现里边根本没人,就连床榻都是光秃秃的,连被子都没有,桌椅也被一层灰尘掩盖。
鹭明鸾到所有的屋子看了一遍,发现竟也是毫无人烟。
“我这些日子过得好苦,师姐……你去哪了?”
鹭明鸾只觉得鼻子一酸,眼泪涌出眼眶,蹲在墙角哭了起来。
哭累后,鹭明鸾觉得一阵眼困,便倚着墙角小睡片刻。
一觉醒来已是天明,鹭明鸾感到肚子有些饥饿便用赵夫人赠送的银子去买些馒头果腹。
她心想自己的身份既然已经暴露,便不要跟外人过多接触,若不然恐怕连累师姐。
就这样,她在医馆内等了足足五天,在第六天早上,忽然听到门外有脚步响起,鹭明鸾不禁欣喜若狂:“一定是姐姐回来了!”
她喜滋滋地站起身来,正想奔出去迎接洛清妍,却意外地听到门外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客人,你看我这屋子可好?”
鹭明鸾透过门缝看去,原来是屋子的东主回来了,还带着一个租客来看屋子,两人正在院子里打着转。
“嗯,用来铺子卖货确实不错!”
租客点了点头,甚是满意,但还是有些下不定主意。
东主说道:“客人,你可别看这儿偏僻,当初这里可曾有过一名白衣神医,她不但貌美如花,而且医术高明,宅心仁厚,这里的百姓都十分感激她,你若在这里做生意,百姓们一定会念及昔日神医恩情,纷纷到你的铺子买东西的!”
租客咦了一声,奇道:“那这位神医怎么不在这里了?”
东主道:“这位神医跟一名公子相爱,于是把医馆关了,到外地过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美日子了!”
宛若晴天霹雳,鹭明鸾只感到头脑一阵空白,心里失落万分,眼泪不自主地流了下来:“姐姐真的走了,她不要我了,也不要族民了……”
一股暖香飘来,将鹭明鸾从沉睡中唤醒,媚眼轻抬,却见床边摆着一碗热汤。
龙辉望着她道:“鹭姑娘,喝一碗姜糖鱼汤去寒吧。”
鹭明鸾美目涟漪,水波流转,凝望龙辉片刻,粉嫩的朱唇微微开阖,吐出两个字:“多谢!”
姜汤鱼肉入喉,辛辣之中带着几分甜美,显然加了糖,鹭明鸾只觉得腹中暖气融融,蜜意袭心,说不出的舒服,胸口的寒气尽数消散。
鹭明鸾放下瓷碗,咬了咬朱唇,问道:“龙将军,这可是铁壁关青龙军营地?”
龙辉点了点头,鹭明鸾笑道:“军中厨子也能煮出这般好喝的姜糖鱼汤?”
龙辉说道:“厨子已经休息了,这姜汤是我借厨房来煮的。”
“这是你煮的?”
鹭明鸾眼眸变得一阵深邃,过了良久才略带惊愕地道:“想不到堂堂青龙军统帅竟为妾身下厨,倒是叫人受宠若惊。”
龙辉淡淡地道:“天快亮了,鹭姑娘想继续在此地休息,还是启程傀山?”
鹭明鸾道:“昨日多得将军相救,妾身感激不尽,我一个妇道人家在军中不宜久留,还是就此别过。”
龙辉道:“鹭姑娘若不嫌弃,在下愿护送你到傀山。”
鹭明鸾微微摇头道:“北出铁壁关便是大草原了,离傀山不远了,妾身体力已经恢复,所以就不劳将军费心了。”
龙辉冷笑一声,顺手推了一掌,鹭明鸾见状举手挡格,却被龙辉推得后退两步。
“鹭姑娘你此刻最多只恢复了七成元功。”
龙辉一掌便试出了鹭明鸾的虚实,摇头叹道,“在下可不想合伙人死在半路。”
鹭明鸾微微颔首道:“多谢将军关心,妾身铭感五内。既然如此,便请将军移步傀山吧。”
龙辉点了点头,心中暗喜,思忖道:“看来这妖女已经对我放下了戒心,我便寻个机会探出钱冲的下落,也好替冰儿和洛姐姐拿回这笔巨款。”
两人各怀心思离开铁壁关,奔进大草原,抬眼所见便是无际绿草,两人各有感慨,一路上鲜有说话,便这么一直行到傀山。
来到山脉外围,一眼便看到谛鸿那根巨大的腿骨,龙辉奇道:“鹭姑娘,妖族并非完全被天罗大阵封印,为何还任由祖先骨骸遗留在外?”
鹭明鸾叹道:“这是谛鸿先祖遗命,不许后人替他收敛残骨,要让这根腿骨受尽风霜、饱受暴雨,为的就是让子孙后代知耻而后勇。”
龙辉望着昔日好友的残骨,暗叹一声无奈,当初若非自己闭关修炼龑武天书,妖族就不会被放逐傀山。
走入傀山小道,龙辉五年后重回傀山,心中一片唏嘘,曾几何时,他就在这里跟妖后一拼生死,如今她竟成了自己前世爱人的转生……翻过重重山路险道,两人进入傀山中心,由于妖族大规模内迁,此地已经人去楼空,鹭明鸾道:“傀山祖祠建在地穴附近,不但地势隐秘,而且周围有阵法守护,这也是洛清妍大胆迁徙的原因。”
说罢便领着顺着一条天险小道朝幽谷深处走去,小道下便是万丈深渊,难怪当初率军前来搜查毫无发现,任谁也不会想到妖族祖祠竟建在这种险峻之地。
龙辉走在小道上也觉得四周阴风卷席,刺骨生寒。
到了尽头,眼前豁然开朗,一座古朴雄壮的庙宇昂立谷内,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各有一尊妖神雕塑,忠实地拱卫着祖宗庙宇,庙宇跟前立着一面大石鼓,鼓面光滑晶莹,但却暗藏血色红芒,好似一面涂了鲜血的镜子。
奇怪的是周围毫无守卫,就犹如一座死城。
龙辉觉得甚是好奇,便询问鹭明鸾。
鹭明鸾道:“此地太过神圣,除了祭祖和一些特殊事情外,任何人都不允许靠近此地。”
说罢,玉掌凝气,朝着石鼓反手拍去,只听咚的一声,雄沉鼓声响起,震慑霄汉,宛若一头太荒凶兽正在发出苏醒前的嘶吼。
龙辉也曾听过这面石鼓的来历,此鼓名曰妖泣谛鼓,乃是谛鸿以自身精血凝练而出,所以内藏血光,唯有妖类以自身元功敲打,鼓内的妖祖精血才会生起感应,发出震天巨响。
此鼓也是妖族祭祖的信号,只要鼓声响起,无论远近,妖类体内血液皆会生出感应,到时候便是群妖来朝,万妖回山。
鹭明鸾连敲七鼓,收回素手,肃容道:“鼓声响起,群妖回山,我便要当着众人的面宣布与洛清妍的赌约。”
这七个鼓声所代表的意义也并非一般,正是代表着有莫大冤屈要向祖宗哭诉。
龙辉道:“她已经在附近了,你就不怕她在群妖回归之前下杀手?”
鹭明鸾笑道:“在这里无论是谁都不允许动武,以免惊扰祖先安宁,除非洛清妍不想再做这妖凰,否则她绝不敢动我半根汗毛。”
鼓声响起后的数十息功夫,洛清妍就带着袁齐天、明雪两妖赶了过来,身后还跟着数个驻守傀山的高手。
见到此情此景,洛清妍媚眼几欲喷出怒火,娇叱道:“鹭明鸾,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擅自敲响石鼓,惊扰祖先安宁!”
鹭明鸾不甘示弱地道:“我今天就算冒着不孝骂名,也要请出诸位先祖作证,替我这些年所受之苦伸冤,当着天下妖类的面,痛诉你这不称职的妖凰!”
七鼓作响,冤案重审,洛清妍心知这七个鼓声已经传入天下群妖耳中,她身为妖凰,更要替敲鼓之人伸冤,如此一来,她已经错失击杀鹭明鸾的最好时机,看到站在宿敌身边的龙辉,心中暗骂这小子办事不牢靠,还说什么追回失款,到头来竟让鹭明鸾敲响妖泣谛鼓。
洛清妍吐了一口浊气,粉面沉静如水地道:“既然鹭师妹已经敲响妖泣谛鼓,那本宫便允你之请,但你若不能说出个所以然来,那么惊扰祖先,污蔑族主这两大罪足以叫你万劫不复!”
说罢便拂袖离去,临走之前妖媚凤眸朝着龙辉狠狠瞪了一眼,吓得龙辉心肝一颤。
“龙将军,鼓声响起,群妖会在三日之内聚集傀山,这三日只要你与妾身都呆在祖祠之内,她洛清妍是绝不敢伤害我们的。”
鹭明鸾粉唇轻启,娟娟而道,语气中不禁用上我们二字,似乎已经将龙辉当做自己人了。
龙辉哈哈一笑,朗声道:“五年前我就在傀山杀个七进七出,她堂堂妖后还不一样对我束手无策,今天我就算走出此地,她又能耐我何!”
他是想尽快跟洛清妍解释清楚,才故意说了这么一句狠话,但却引得鹭明鸾美眸一阵迷蒙,咬唇片刻,叹道:“妾身自知将军神勇盖世,但毕竟势单力薄……”
龙辉摆手打断她的话,以坚决的语气道:“不必多说,我自有打算,我去青阳宫再探虚实,免得妖后到了那天又耍诡计!”
鹭明鸾暗骂这小子真是一根筋,到了这个时候还逞英雄,眼见龙辉即将踏出祖祠,鹭明鸾开口道:“龙将军,你可知道是谁杀了涟漪一家?”
龙辉顿时一愣,缓缓回过身来。
鹭明鸾松了口气,心想总算把这个愣头青拉了回来。
“当年究竟发生何事?”
龙辉蹙眉问道,“我对涟家灭门之事极为疑惑,莫非其中还另有隐情?”
鹭明鸾点头道:“确实如将军所说,不知将军可愿听妾身说上几句?”
龙辉道:“只要是真话,我愿意洗耳恭听。”
鹭明鸾盘膝而坐,仰望天际,俏脸被阳光涂上了一层粉色,显得尤为精致明媚,水润红唇微微张开:“当年,我被愆僧救走,便到洛川去寻洛清妍,在那里等了许多年,都没看到她的踪影,失望之下便回到傀山……”——————————————————————————————————依照方法,鹭明鸾小心翼翼地通过天罗大阵,总算回到傀山,竟闻到一股焦臭之气,她不禁心生疑惑。
忽然眼睛一亮,看到月俊宛正坐在一块石头上喝闷酒,于是便走过去问道:“狐狸精,你不去摆弄你的机械在这儿做什么?”
月俊宛叹了口气,将酒坛摔在地上,说道:“凤凰南飞,再也看不到名花了……你说我的机械做得再好又有什么用,她根本就看不到,也不会再朝我笑了!”鹭明鸾气得不打一处来,一把揪住月俊宛的衣领骂道:“你这狐狸精,一天到晚哭哭啼啼,你究竟是公还是母!”
月俊宛惨笑一声道:“前些日子鹭明佳比我哭得还厉害,现在愁得头发都白了一半!”
“你说什么!”
鹭明鸾急忙甩开月俊宛,迅速朝家里奔去,进门后,她便连声大叫到:“哥哥,哥哥,你在哪!我回来了,哥哥,快出来啊!”
叫了几声无人应答,她顿时一阵心寒,将家中里里外外都翻了个遍,却未见兄长的踪迹。
就在她急得眼泪就要掉下来之时,却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明鸾,你回来了?”
鹭明鸾扭头望去,只见门外站着一条熟悉的身影,面容俊秀,但却是满脸憔悴,两鬓头发已经花白。
“大哥!”
鹭明鸾悲叫一声扑到兄长怀里痛哭起来。
鹭明佳搂着妹子柔声安慰道:“别哭了,回家就好!”
鹭明鸾哭了一阵子,多日来的委屈和失落得以宣泄,这才回过神来,暗忖道:“糟糕,哥哥现在正是心烦,我不能再给他添乱了!”
经历红尘剧变,鹭明鸾心智成熟不少,懂得替亲人分担,收起眼泪问道:“哥哥,你究竟怎么了,为何头发会变白,是不是因为姐姐的事……”
鹭明佳长叹一声,苦笑道:“前些日子我确实是伤心不已,导致一夜白头,但后来想通了,感情之事不可强求,清妍既然做出了选择,那我只能泰然接受,而且现在族人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我也闲心儿女情长了。”
鹭明鸾奇道:“对了,我一回来就闻到一股焦臭味,这究竟是何缘故?”
鹭明佳叹道:“正所谓阳尽阴生,十多年后便会迎来六阴凶元,所以极阴之前便是极阳,三天前恰好是六阳吉元……当时阳气灌顶,使得天罗大阵发挥前所未有的威力,引发天雷地火焚烧傀山,大长老为了挽救族人,亲自主持护山大阵。”
听到这里鹭明鸾一颗心都悬空而起,急忙追问道:“那后来呢!”
鹭明佳道:“阵法发挥了奇效,总算挡住天雷地火,但是大长老也因此身负重伤,卧床不起。最头痛的是,这场大火将族内的种子烧毁了大半,不但如此傀山地气也因此受创,最少也得三年才能恢复,如今山内的鱼虾花草都开始死亡枯萎了……”
鹭明鸾霎时花容失色,张嘴道:“当初早就料到会有六阳吉元,族中不是囤积了大量的粮食和种子,最起码可以撑三五年,而且各种防护措施都做得极好,为何还会如此?”
鹭明佳凄然一笑,说道:“说到底这都是我的错,当天是我守护粮仓,可我却借酒浇愁,一时疏忽,导致粮草几欲断绝……现在不仅缺粮,而且也没有来年耕种的种子,这一切都怪我!”
鹭明鸾安慰道:“哥哥,切莫担忧,船到桥头自然直,一切总会有办法的,我先去粮仓再寻觅一番,看看还有没有残余的种子。”
说罢她又叹道:“哥,妹子楼阁内还有一些粮食,我待会便拿到粮仓去。”
鹭明佳微微一愣,欣慰地笑道:“妹妹,你长大了!”
鹭明鸾别过兄长便直奔粮仓,抬眼所见,唯有满地疮痍,除了焦土,便是黑炭,哪还有什么粮食。
看到此情此景,鹭明鸾心中一片凄凉,含着眼泪呢喃道:“姐姐,你为何能这般狠心离去,你可知道咱们族人已经快要饿死了吗?”
“明鸾,真的是你吗?”
只听背后传来一个欣喜的声音,鹭明鸾回首一看,竟是师父寒凝月和师姐尹飞燕,她眼圈不禁一红,咬唇道:“师父,师姐,明鸾回来了!”
说罢噗通一声跪在两人面前。
尹飞燕眼圈也是一红,抱着师妹埋头痛哭,寒凝月较为沉稳,抹了抹眼泪道:“飞燕,你现在有了身孕,不宜太过激动。明鸾,既然你已经回来了,那就随为师一同去青阳宫参加长老议会吧。”
鹭明鸾点了点头,也来不及悲伤,马不停蹄地赶往青阳宫。
步入宫殿,那张金凤玉椅赫然在目,鹭明鸾不免又是一阵神伤。
大长老明霜因为受创阳火之力,此刻正卧病在床,由侄女明雪出面替代。
鹭明鸾望着这个冷冰冰的雪美人,心里更是一阵唏嘘,暗忖道:“姐姐,你在外边花前月下,你可知道明师伯已经卧床不起,留下明雪一人可怜兮兮地出席长老会……”
寒凝月见众人已经到齐,便张口说道:“现在的情况大家也都了解啦,此刻我族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有何想法不妨直言,不用再顾忌这么多了!”
寒凝月发话后,全场一片寂静,另外六大长老也陷入沉思。
寒凝月见状,将目光投向明雪,问道:“明雪,大长老可有交代你什么?”
明雪摇头道:“回二长老的话,大长老只是让我听从诸位长辈的吩咐。”
鹭明鸾见众人一直沉默,便开口说道:“我有一个想法,那便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寒凝月奇道:“明鸾,你且说说看,该如何置之死地而后生?”
鹭明鸾道:“如今族内的粮食仅仅够支撑一年,我们倒不如集中所有人力物力打造炼神浮屠,强行轰开天罗大阵!”
狼族的三长老段九朗蹙眉道:“若要打造炼神浮屠,那么便会耗尽傀山所有的资源,这风险实在太大了!”
鹭明鸾道:“三长老,如今族内已经快要断粮了,若再不能出去,所有人都得饿死,这些资源留着又有何用!”
狮族的五长老石开林又说道:“就算能够制成完整的炼神浮屠,但是天罗大阵也非同小可,强行攻击只怕会引发两股力量的冲突,恐怕整个傀山都得夷为平地。”
蜘蛛族的四长老摩令宫道:“老五,依你这么说,这力量冲突所涉及的范围是多大,所带来的破坏又有多少?”
“这个……”
石开林顿时一阵语塞,蹙眉想了片刻,说道,“对于机关器械这一块我不在行,倒不如找月俊宛来问一下吧!”
众长老纷纷点头,于是便宣召月俊宛。
月俊宛带着一身酒气走了进来,待听完问题后,他便说道:“炼神浮屠乃是抽取地火发出炮击,威力炙热刚猛,与天罗阵的至阳之力恰好同源,结果可能有两个,一个便是如五长老所说那般,整个傀山都跟着完蛋,另一个便是两股至阳之力相互抵消,炼神浮屠和天罗大阵同时报废。”
鹭明鸾仿佛看到了希望,急忙追问道:“那么第二种结果的可能性有多大?”月俊宛叹道:“最多只有四成把握!”
全场再度陷入一阵沉寂,过了片刻,鹭明鸾一咬银牙道:“四成就四成,总好过被活活饿死!”
寒凝月叹道:“确实也只能搏一搏了,诸位长老如何看呢?”
众人各自交头接耳了一阵子,随后达成一致意见:“目前这种状况,也只能搏一搏了!”
七大长老一致通过制造炼神浮屠的政见,鹭明鸾又提议加速建造军备,一旦破阵便要准备大战。
一切皆在计划中进行,整个傀山都投入炼神浮屠的建造,鹭明鸾则亲自负责整个过程,在此间她还命人凝练噬魂妖云,更打造各式各样的神兵利器,只待封锁阵法一破,便枕戈待命,兵燹出世。
过了五个月时间,粮食已经损耗大半,而炼神浮屠也将近完工,各式军器也准备得差不多,强行破阵出世也就在这几天。
期间有部分妖类不愿冒灰飞烟灭的为危险,试图毁掉炼神浮屠,鹭明鸾一怒之下杀一儆百,将这些首级挂在旗杆之上,顿时八翼鸾雀之威名响彻傀山,人人都把鹭明鸾看做下一任的族主候选人。
鹭明鸾也坦然接受各方礼赞,联合了族内大半少壮人士,雄心勃勃准备大干一场,众长老见事态已经脱离自己的控制,本想制止,但想到此刻正是全族存亡关头,便全力配合鹭明鸾打造炼神浮屠。
冬天来临,雪封千里,傀山一片寒冷,族内粮食也渐渐耗尽,所有人都勒紧裤头过日子,抬眼所见都是面黄肌瘦的族民,他们打着哆嗦,蜷缩着身子,忍着饥饿,在寒冷中挣扎。
鹭明鸾刚从矿山出来,望着饥饿的族民,她心中不住滴血,媚眼无神地遥望南方天际,思绪万千,那边便是神州故土,田地肥沃,那儿百姓定然丰衣足食,不用受饥饿和寒冷的煎熬。
“姐姐,听说神州江南之地,富庶繁华,四季如春,你在那边一定过得很好,不用像我们这样忍饥挨饿。”
鹭明鸾眼圈一热,几滴泪水划过脸庞,谁料被寒风一吹,便结成冰粒,宛若水晶般落在贫瘠的土地上。
“明鸾,快回家吧!”
寒风之中,鹭明佳裹着棉衣走来,拉着妹妹的手笑道,“这几个月,你一天到晚都埋头矿山,可忙坏了吧。”
鹭明鸾感到一阵暖意,轻笑道:“哥哥,我这儿才不忙哩。”
兄妹两回到家中,昔日静雅别致的阁楼一片阴沉,连煤油灯都没有,因为炼神浮屠的缘故,导致傀山内资源紧张,所以就连鹭家兄妹这般地位的妖类都没法子点灯照明。
抹黑走入饭厅,鹭明佳从厨房里端出两个碟子,说道:“明鸾,这几盆菜是我刚刚热过的,你快吃吧。”
鹭明鸾定神一看,一碟是野菜抄萝卜,另外一碟是姜糖鱼汤。
鹭明鸾望着这简陋的菜肴,奇道:“哥哥,现在傀山内资源匮乏,地气散离,怎么还会有鱼虾?”
鹭明佳笑了笑,说道:“明鸾,你也饿坏了,等你吃饱后,哥哥再告诉你。”鹭明鸾脸色一沉,伸手掀开大哥的衣袖,整条手臂尽是冻痕。
鹭明鸾鼻子一酸,低声道:“哥哥,这条鱼是不是你去地底暗河抓来的?”
鹭明佳见瞒不过她,便承认道:“是!”
鹭明鸾惊叫道:“哥哥,你是不是疯了,那儿的水贯通冰幽寒地和北海冰川,水温寒冷刺骨,未达先天境界之人进去都难以承受,你为何还要去冒险!”
鹭明佳呵呵一笑,说道:“我是看你天天为炼神浮屠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所以就想吊条大鱼给你补补身子,哎,本来是有条大鱼上钩的,可是涟无央那小子碍手碍脚,害得好好的一条鱼儿就这么跑了,忙了半天只钓到三五条小鱼。不过这小子更背,冻得浑身发抖,还是两手空空。我看他有妻有女的,便只留下一条小鱼,其余的都给他了!”
鹭明鸾叹道:“涟无央也不容易,不但要养一干妻妾,还要管涟漪那小丫头,而且尹师姐又大着肚子……”
“明佳,好消息!”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惊喜的声音,只见涟无央急匆匆地闯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清妍……清妍回来了!”
鹭明佳浑身一颤,直勾勾地盯着涟无央,喃喃地道:“这是真的吗?”
涟无央吞了吞口水,说道:“千真万确,清妍回来了,而且她还带回了许多粮食和种子,我们不用挨饿了!”
“姐姐!”
鹭明鸾泪水嗖的一下便涌了出来,提起裙子便朝外奔去。
第13回 血案遗恨
触目所见竟是堆积成山的白米,还有成群的牛羊,以及族人欣喜的目光和感激的声音。
这一切对鹭明鸾说都不重要,只有那被众星捧月的女子才是她心中牵挂。
“姐姐!”
鹭明鸾泪水再也忍不住,一头扑了过去。
洛清妍眼圈也是一热,展开玉臂将妹妹搂住,姐妹重逢,抱头大哭,周围的人也陪着流眼泪。
“妹妹,对不起,是姐姐不好……一声不吭地就走了,我实在无颜再见你和各位兄弟姐妹。”
洛清妍搂着鹭明鸾泣声说道。
鹭明鸾伸手抹去师姐眼角泪水,柔声道:“姐姐,你回来就好,外边的人都是不怀好意的王八蛋,这神州根本就容不下我们妖族,只有咱们自己的同胞才是最好的。”
洛清妍嗯了一声,点了点头道:“妹妹,谢谢你!”
鹭明鸾破涕为笑,说道:“姐姐,你回来的也正是时候,这么多的粮食和牛羊足够咱们撑过冬天了!”
洛清妍笑道:“外边还有许多,但是有天罗大阵阻隔,我一个人很难搬进来,要是袁师兄在就好了,以他的力气一定可以轻松搬运的。”
鹭明鸾拍拍胸脯道:“那个臭猴子从咱们离开之后就一直闭关,现在还没出来,不能指望他,让我陪你一起去搬粮食吧!”
洛清妍展颜一笑,拉着鹭明鸾的手臂便朝外走去。
两人曾走过几回天罗阵,所以轻松通过阵法封堵,到了山外,竟看到一队队的牛羊和粮食,比起山内的还要庞大,而且还有不少铁烈士兵在外保护。
【待续】
字数:75000
作者:
zxwg2300
时间:
2022-9-5 1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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